余下李澈直至目送陆薇薇与谢令昭走远了,才握紧拳头,也转身踏上了回家——如今当然是回他新家的路。
谢令昭对他的敌意简直已不加遮掩,他也确信他方才去勾巍表弟的肩膀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关键方才巍表弟是由他一路背回来的他其实也看见了,哪怕巍表弟一到村口,就让谢令昭把她放下了,他还是看见了。
以巍表弟向来不喜与人肢体接触的作风,却由得谢令昭勾她的肩膀,还由得谢令昭背她,从来烈女怕缠郎,再过一阵子,怕是不用谢令昭自己去发现,巍表弟指不定先已主动该告诉他的都告诉了!
李澈光想到那一天,已胸闷气短,呼吸困难了。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巍表弟这辈子必须是他的!
李澈一路心情沉重的回了自己的新家,李成林不在,成林大太太却在,他只得先去花厅问安,“母亲,我回来了。”
成林大太太一身素色衣裳,正与贴身嬷嬷折每月定时烧给自己亲儿子的纸元宝,见了李澈,自然淡淡的,“回来就好,你父亲有事进城去一趟,不回来吃晚饭。你回房梳洗一下,歇一会儿,我们就开饭吧。”
李澈忙恭声应了“是”,问过成林大太太没别的吩咐了,方退出花厅,回了自己房间。
他如今的房间很大,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室,家具都是成套的,因有专人日日打扫,自也是窗明几净,更别提他如今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成林大伯……他父亲说到做到,真的拿他当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便是他母亲因心里有疙瘩,一直待他淡淡的,但也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没在吃穿上亏待他。
可他心里还是跟缺了一块儿似的,时不时就一阵难受,尤其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妹妹,想到巍表弟时。
他也曾后悔过,便是真要等上三年,至少,他爹娘这辈子都是他爹娘,而不是如今的‘根三叔根三婶’……但每每后悔才刚涌上心头,已被他强自压下了。
他要是真让他爹只能被病痛折磨到抱憾而终,他要是真错过了巍表弟,才真的会后悔;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他就是再后悔,也已经没用了,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咬牙走到底,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他也绝不回头!
李澈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梳洗调节着。
等他梳洗完,再拿了一本书坐到窗前时,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也就半年的时间而已,半年后,一切肯定都不一样了,他多的时间都撑过来了,如今只是半年,算得了什么?
另一边李家,谢令昭一见李氏,便立马告陆薇薇的状,“陆伯母,陆巍真的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说他他还不听,只有您好生说说他了。姜茶那么有用,还要大夫干什么?结果愣是不肯去看大夫,非要先回来,我要背他还好说歹说才同意,真是气得我!”
李氏当娘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陆薇薇脸色不好,又见陆薇薇冲她使眼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忙先赶了陆薇薇回房去,“既不舒服,就先回房躺着,我等会儿就给你端姜茶来。”
才与谢令昭道:“阿昭,真是多谢你了,想得这么周到,还一路背了小巍回来,肯定累坏了吧?你先去阿昌屋里歇歇,我再让刘嫂子送了热水去你洗洗,待会儿我们就开饭啊。”
谢令昭不防李氏也觉得姜茶是万能的,皱眉道:“陆伯母,怕还是该给陆巍请个大夫吧?他那么瘦那么轻,就算不为看病,为强身也该请个大夫好生调养一番的。”
李氏如何好与他多说,便只笑道:“我心里都有数的,阿昭你就放心吧。”
好歹将他打发去了李昌屋里,才忙回了自家那边,问陆薇薇,“可是……又来了?”
陆薇薇苦着脸,“还没呢,但估计就这两日的事儿了,真是太麻烦了,就不能一年才来一次吗?”毕竟已经来过初葵了,想这辈子都不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当然只能折中希望,一年来一次了。
却是话音未落,李氏已骂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年来一次,你将来还生不生孩子了?你以后再敢胡说,不对,别说说了,你就是再敢这样想,我也立马打你,记住了吗!”
陆薇薇干笑,“娘别生气,我再不说了便是,但真的一点都不舒服,您悄悄儿给我煮碗红糖姜水来吧。”
李氏“嗯”了一声,“马上就去。你躺一会儿吧,待会儿晚饭也别跟大家一起吃了,阿昭那儿我会替你说的。倒不想阿昭平日瞧着粗枝大叶的,越是相处,便越是能发现他浑身都是优点,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的女儿?”
若是能便宜她家的女儿,就更好了……不过还是算了,当初她还劝大嫂阿昭家嫁不得呢,如今总不能自打嘴巴,她这辈子就小巍这一个孩子,也是决不愿与她分离,娘儿俩一定要一辈子都守着彼此的。
所幸一碗红糖姜水下肚,又好生睡了一晚后,陆薇薇的肚子便不再坠胀,双腿也不再酸痛了。
她的大姨妈也于次日再次光临。
她索性告了三日假,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去了学里。
李澈已经复学了,比以往还要刻苦几分,不但引得他们班上的人都危机感丛生,越发的努力,渐渐其他班的人也受到感染,多数都更刻苦了,夫子们都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如此进了九月,李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