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不防李氏什么都看在眼里。
吐了一口气,才道:“娘,您想多了,我对谢令昭没那个意思,他对我也一样,只是他从来没交到过真心的朋友,所以对我难免跟对别人不一样。何况他马上就要走了,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您就只管放心吧。”
说完不给李氏再说话的机会,“好了,时辰不早了,您快去睡吧。我马上洗了澡也睡了,省得待会儿吵到了舅舅他们。”
李氏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见陆薇薇情绪实在不好,只得都咽了回。”
“嗯,娘晚安。”
陆薇薇目送李氏回了房,才又长长吐了一口气。
娘要说什么,她太清楚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从来不让自己往那上头想,从来不敢放任自己。
不然她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冬念三九夏念三伏都是为的什么?
她们母女,还有舅舅舅母这些年的各种隐忍又是为的什么?
她明明都已经飞起来过,看到过更广袤的天地了,怎么可能再委屈自己,余生都只能蜷缩在那巴掌大的天地和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可李氏有一句话,还是触动到了她内心的最深处。
‘人是再见不着了,心呢,也能说收回来,就收回来吗?’
陆薇薇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谢令昭的心思起了变化的,反正等她意识到时,已经在日积月累中,到了再让她忽视不了,也再自欺欺人不下去的地步。
大抵这变化都是在无形中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般生成的吧?
反正她只要一想到谢令昭的笑,想到他对她的种种维护与好,想到他看她的眼神,甚至想到他偶尔掩饰不住的矛盾与挣扎,心里都会暖暖的、甜甜的。
可惜一切都将结束了……
也幸亏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动摇了,再也不想努力了,——其实是一件幸事,她该高兴才是!
陆薇薇一连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然后起身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觉得浑身都为之一轻,脑子更是清明了不少,就更庆幸谢令昭马上就要回京了。
只是这一晚,她还是没能睡好,一直都是半睡半醒,似梦非梦。
等次日早上起来时,难免精神不济。
好在她终究年轻,洗把冷水脸,再拿两个煮鸡蛋滚一滚眼圈,也就看不出多少没睡好的痕迹了。
上午,陆薇薇强逼自己一般的苦学了一整个上午,连午饭都没去饭堂吃,反正她也没胃口。
下午课间时,李澈忽然来找陆薇薇,还给她带了本市面上找不到的集注来,“父亲说这是他在府城时,一位举人赠予他的,他又赠予了我。我看过后,觉得挺好,已经都能背下来了,所以送来给巍表弟也看看,希望能对巍表弟的学业有所帮助。”
陆薇薇只翻了两页那本集注,已知道其多么的难得,忙道:“这么自己留着便是,给我做什么,我实在受之有愧。”
李澈笑道:“书这个东西又不是其他,吃了就没的,穿了也没的,只要爱护得好,便是十个人看过后,也与一开始没有差别,巍表弟就别与我客气了。我以往蹭你和昌弟的书看,蹭得少了不成?”
陆薇薇见他说得诚心,也就不再客气,把书好生收了起来。
因还不到上课时间,又与李澈到了教室外说话儿,“好些日子都只远远的见澈表哥,再没像这样面对面的说过话儿了,澈表哥一切都好吧?我看你气色倒是挺不错的。”
李澈笑道:“我一切都好,多谢巍表弟关心。本来我该把书给巍表弟送去家里,再探望一下成栋叔成栋婶和陆姑妈的,但……我学业实在繁忙,回家后父亲便会亲自指点我到深夜,我实在没有时间,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他现在吃得好、住得好,关键再不用为家计操心了,便是心里偶尔会难受,晚上睡眠也不是那么好,但他到底年轻,可不得气色‘挺不错’吗?
可惜他在村里再没了到处走的自由,尤其村东头,更是想再踏足一次都难了……
陆薇薇不消李澈说,也明白他的苦衷。
都已经过继了的儿子,谁愿意他还时时都想着自己亲生父母和原来的家?
一开始再是说得好听,人心终究都是自私的。
何况还有现成的理由,开了年就是县试,眼下当然李澈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得靠边,他可不就既没时间,也没机会再见旁人了。
陆薇薇片刻才道:“澈表哥还跟我们客气呢,又不是旁人,都明白的,你别往心里去。该照顾该帮忙的,我娘和舅母、还有家里其他人都会去的,就前几日,我还听我娘说,根三舅舅已经能下床了,澈表哥只管安心吧。”
李澈忽然仰起了头,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才低下了头来,哑声道:“我……根三叔的情况我都知道的,母亲每日都会打发人去看,看了再回家告诉我,好让我更能安心学习。总归,多谢巍表弟和几位长辈了,我都记在心里的。”
陆薇薇见他再说下去,没准儿都要哭了,果断转移了话题,“澈表哥现在做文章肯定已经胜过我很多了吧?等下次休沐时,我去你家里看看你新近做的文章啊,正好给成林大舅舅请安兼请教。”
李澈脸上有了笑,“好啊,我到时候等着巍表弟……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就去我们家吃饭吧,我们放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