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赶在掌柜入睡之前到达了目的地——一个说是客栈,其实是用篱笆围了几圈,搭建了十几间被茅草围起来的粗糙木屋。
夜色深沉,面对两人的借住,掌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一人一两银子,住处自己挑没人的。”
一人一两?住的还是这种粗糙低矮的木屋?
聂飞白神色微变,他有意动手,却看见唐与言随手抛出了银子,被掌柜轻松接住。
掌柜掂量掂量了重量,感觉到还多了点,困意退了不少,笑眯眯问道:“客官可还是要喂马?”
唐与言把缰绳递给掌柜,掌柜接过,趁机低声道:“右边角的三间有主了,一主二侍,不太好惹哦,中间茅草少的四间都是见过血,劝你们避一避。”
说完他就牵着马往里头走去,把缰绳绑在了一棵树那,拍了拍手,回屋睡觉了。
聂飞白听到了掌柜的提醒,问道:“他这是……?”
唐与言低声道:“这里是魔教的地盘,一两银子不问来路,无论你犯了什么事。多了,会提醒你都有那些住户,避免发生纠葛,甚至在官兵来找的时候出手相助。”
言外之意,他不会管住户之间的事情。
“不过刚刚好的话,他什么事都不会管,万一你在找屋子的时候惹到了人,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聂飞白叹道:“贪图安稳一直久居墉城,久了也有坏处啊。”
唐与言道:“这个世道弱肉强食,你如果一直止步不前,再好的天赋与再强的实力,也会被后来者追上。”
简单聊了下后,唐与言把合适的衣物给了聂飞白供他换,两人便选了两个避开其他住户的相邻木屋住下。
……
次日一早。
唐与言从铺了一层草席的榻上准时醒来,睁开眼盯了会陌生的屋梁,等了会,才迟迟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杂草,整理好衣容,走出了门。
出门就看见掌柜扯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前,手上把玩着一根杂草,注意到唐与言出来,张口道:“客官啊,有人注意上你了,自个小心啊。”
掌柜说完就扔掉杂草,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拿着椅子走了。
——这样的提醒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多就是让人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地方只有这么点大,视野也很宽广,只要站在中间的位置,有谁从屋里走出,离开房屋周围草垛遮盖的位置,就会被发现。
唐与言凝神,合起来的折扇从袖中滑至手里握着,她用心感知着周围,警惕着一切。
忽然有一阵轻笑传来,唐与言转头看去,蒙着白布的花无间带着他那两个在自己跟前露过面的侍卫从不远处出来,那个方向不远也不近,很难在对方没动过的情况下感知到人所在,却刚好能被草垛盖住。
“是你?”
“是我。”
花无间上前一步笑道:“半个多月过去,又遇到了毒圣前辈,不知道前辈制成了那名叫无间的毒了吗?”
唐与言挑眉,颇为兴味的问道:“制成是制成了,只不过感觉药效似乎能再提一提,至少得满足你的期望不是?”
花无间笑意更深了些,“我的期望?”
唐与言目光落在那块用于蒙眼的白绸布上,戏谑道:“难不成今天神算子不是为了你的双眼而来的吗?单纯为了一个不知作用名为无间的毒?”
花无间很特殊,他是个目盲的人,身边又跟着内力深厚的侍卫,只要有心去查,很快就能查到他是从星璇国来的,在江湖上有一言语命的事迹,人送称号‘神算子’。
至于一言语命的背后到底是精心策划还是作为一个了然于胸的局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花无间笑意不减,“只是巧遇前辈而已。”
“是吗?那么,你最终的目的,是要我医治你的眼睛吗?毕竟……医毒不分家。”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一面之缘,也不惜以用性命来赌毒圣递来的外伤药膏是真是毒,是好还是差,真是可怕。
花无间承认道:“是,我的眼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余毒毒瞎的,找了许多名医都说没有办法医治,所以我便想到了毒圣前辈,不知道前辈可有办法?”
唐与言不想得罪这样不在乎自己性命又‘料事如神’的人,抬眸扫了眼花无间身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开口道:“让我看一看才知道。”
“好。”
唐与言听花无间应答了,才往前走几步,喊他抬起手来,对方十分顺从的抬手,任由自己的手指搭在腕上把脉。
花无间体内的内力非常深厚,远超于自己,手却冰冷异常,按理来说就算是寒冬身体在内力的护持下也不会这么冰。而且他身形瘦削单薄的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哪怕是胎毒导致的天生体弱,也不至于看上去风一吹就倒。
唐与言越探越觉得奇怪,越奇怪就越感兴趣,“按理来说你内力深厚,这点残毒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影响了,可你的身体却一直在往坏的地方发展。”
花无间道:“那前辈认为该怎么解决?”
唐与言一针见血的问道:“从根源处解决,你既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那么你娘亲中了什么毒?”
花无间沉默,连唇角的弧度降了几分,“……”
唐与言看花无间迟疑,收回手不乐意道:“我如果不知道这个毒是什么,就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眼睛,你要是不想治好,不说也可以。”
“我不知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