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慈禧为什么要害她来着?”周清尧记得听老大讲过故事,不过时间久远,都快忘记了。
“珍妃是光绪的爱妃,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被囚瀛台,珍妃作为帝党,也被慈禧打入冷宫。后来八国联军打来,慈禧匆忙出逃,临走前不忘下令处死珍妃,让太监崔玉贵把她推入井中。”
每次听关北海科普,周清尧都很认真,一方面关北海的确深入浅出、提炼得很到位,另一方面,日后想要走正规的白道考古,自己的储备就要充实,平时点点滴滴能吸收知识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并且要适当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教授,尸骨就一直在井里?”
“那当然不是,八国联军没真正打到故宫,等慈禧光绪回去,隔年就把珍妃尸体打捞出来,葬在崇陵园妃寝,不过被泡了一年多,早就不成样子了。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就把这口井叫珍妃井,旁边还供了她的牌位。”
周清尧下过的斗多,尸体粽子见过不少,照理说这种禁宫血案也吓不倒他。但他联想到二爷心心念念要去破的井下机关,如果珍妃井也是目标之一,机关上会不会也和尸体一起,泡了一年多?故宫历经两朝,年代久远,不为人知的深宫血案中,又有多少是把人推进井里的?除却珍妃一缕香魂不散,九龙缚尸阵该沾惹了多少怨气?想到此节,暗暗打了个寒噤。
没过多时,项馆长苍老的身影从符望阁后的通道里走出,他穿过黄线,老远就看到关北海等在贞顺门口的身影,笑着招呼。
刚走到倦勤斋那紧闭的漆门前,项馆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栏杆围住的珍妃井,忽然眼神一变,道:“井口砌的石头被移动过了。”
黄线旁的警卫听闻,惊诧地回望项馆长。关北海却是知道项馆长管理故宫几十年,一花一木,一砖一瓦,皆是熟稔于心,哪里有变化了,第一个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他说井口的石头被移动了,那就是真的。
项馆长招呼警卫过来,指着珍妃井沿一处白砖露出的缝隙:“这里原来是没有缝隙的。被人移开又重新砌上,和原来有微妙的不同。”
关北海和周清尧听到,也绕过黄线,聚到珍妃井栏旁边。关北海道:“难道那些贼人钻的第三口井就是珍妃井?”
项馆长固然听到周清尧说贼人是为了钻故宫里的九口井,但周清尧没有告知九龙缚尸阵之事,项馆长觉得贼人是掩人耳目,不见得把真正的目的告诉周清尧,在布置警备的时候,并没有让警卫专门搜索井中,而是地毯式寻找。但看见井口被移动过的痕迹,又听得关北海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便向警卫道:“进去看看。”
警卫翻进栏杆,从井口看下去,惊道:“馆长,井口里的铁条不见了。”
栏杆边离得远,刚才项馆长自然看不到井口内的模样,铁条是钉在井沿内,用来封锁下井的,钉得非常深,不可能随便掉下去。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把铁条撬走了。
项馆长脸色铁青:“再调几个人来,然后按我的吩咐,把井口砌的石砖移开。”
警卫到来后,听项馆长的指挥:“先搬最右边那块。”“轻一点,对,从右到左放在后面。”“那块砖本来就损了个角,不要再磕到。”
井口砌的石砖已经全部被搬开,露出了直径更长的井口。从前这是一口八宝琉璃井,井口呈八角形,在井沿边的大理石上还刻得有精细的云纹,大理石常年不见光,痕迹已斑驳磨损。井中早已干涸,并没有水,但井深度有两三米,一眼望下去黑黝黝的,看不到底。
趁着警卫们搬砖的时候,关北海言简意赅地把九龙缚尸阵和样式雷图纸上的线索、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推测,告诉了项馆长。
项馆长皱着眉头听完,脸色惊疑不定,一阵青一阵白。半响道:
“我让警卫下井去看看,如果珍妃井也是那九口之一,下面应该有一些遗留的机关痕迹。”
关北海点头,留给馆长整理思路的时间,看着项馆长脸上那兵荒马乱的神情,就知道他此刻内心有多激荡了。
阵法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如果井下有其他房间,能佐证样式雷图纸,那就是史无前例的发现。
一个警卫接了任务,戴着手套的双手撑着井口边沿,小心地把脚放进去。所幸珍妃井并不大,也不湿滑,他双手双脚摆成大字型,很容易蹭下去。警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井口,只从井里传来他手脚在壁上磨蹭的声音。
不一会儿井下发出了闷闷的呼声:“我在井壁上看到了人的脚印,还很新。”
项馆长等人听完都是一凛,下面的确有人去过。看来那些盗贼在从南三所逃出来后,还不忘撬开珍妃井下去,离开后还把井口的石头封好,一点都没有被追击的紧迫,细节做得如此从容不迫,证明他们就是有备而来。
从南三所到珍妃井之间要通过珍宝馆前的警卫值班区域,事发后一直灯火通明,周围还有许多警卫巡逻;沿路上的乐寿堂和养性殿也是展览宫殿,报警器到处都是;他们究竟是如何顺利避开警卫的视线,通过这片区域,从南三所来到珍妃井的?项馆长越想越心惊,只觉得看似固若金汤的故宫保卫,竟是那么容易被突破。那些贼人离开珍妃井后,又去了哪里?至今为止都没有搜到,到底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