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荣华郡主是真心疼爱着卫如玉的。就连通房丫头,也是选的极为仔细。杏云梨雨两个丫头,年纪相仿,容貌性情却是各有千秋,堪称春兰秋菊,不分伯仲了。特别是梨雨,认得字会看书,寻常还能对上一两句诗。看惯了这样出众的两个丫头,哪个男子不会提高些看人的眼界呢?
只可惜了她这一片的慈母之心。
卫如玉一口拒绝了。
不但拒绝了通房丫头,还口口声声地喊着,这辈子非江沁玥不娶了。
卫国公看着这个傻儿子,看得实在难受,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下人进来,拖了卫如玉回去关起来,吩咐道:“没我的话,不许世子出他的院子。”
想了想,又叫管家来了,让他从护院里调了几个人,守着卫如玉的院子,绝不肯再给卫如玉半点偷偷跑出去的机会。
荣华郡主头疼地与丈夫商量,“这么关着他,我怕反倒是叫他怪咱们了。”
“怪就怪吧,养了他小二十年了,若在他心里还不如个外头的女人,咱们也不必当他是儿子了。”卫国公冷着脸。
荣华郡主含着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早知道,还不如不给他退亲呢。好歹唐家那孩子,出身还是没得挑剔的。”
卫国公摇了摇手,“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郡主不用着急了,我自有法子叫如玉回心转意。倒是莹琇的亲事,如今还没有着落。无论如何,做姑姑的也不能落在侄子后面。”
一听到了这话,荣华郡主脸上便不大好看了。小姑子卫莹琇,是卫国公府一家子人都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前两年就及笄了,可到了如今还没有相看好人家。这里头固然有她婆婆卫老夫人眼光高的缘故,另一个缘故便是卫莹琇自己也是心比天高了。
她一心看中了晏寂,哪怕荣华郡主亲自出面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卫莹琇也并没有死心。在这位卫家姑娘看来,她自己无一不好,唯有晏寂这样的少年俊杰才堪配。至于晏寂怎么想的,卫莹琇只觉得,那个帝宠正盛的少年,总不至于是个瞎子,看不出她的好处吧?
因此,卫老夫夫人这段日子,没少给荣华郡主脸色看。
荣华郡主叹道:“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个死心眼了。凭咱们卫家的出身,凭她的容貌才情,何愁没个好姻缘?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晏寂?”
卫国公笑道:“放眼京城,有谁能在不到弱冠的年纪就做了实权的郡王我?我的郡主呐,好歹晏寂也该叫你一声姐姐的。在外说话,但凡提起他,可不能如此的。”
亲戚之间,互相抬轿子才是正理,哪儿有拆台的呢?
岳父是亲王,小舅子是郡王,卫国公不知多少的满意。至于小舅子与妻子之间的小怨……卫国公便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姻亲,大事上自然是要守望相助的。私下里的如何,并没什么大干系。
妹妹倾心晏寂,卫国公虽觉得有些可惜——他已经娶了荣华郡主,与豫王府早成姻亲。若妹妹再嫁了演技,便是平白浪费了一门人脉。不过,既然妹子喜欢,也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荣华郡主早知道在卫家人心中,都偏宠着卫莹琇。只要卫莹琇坚持,终究都会为她谋划的。若是放在平时,荣华郡主还有些精力与卫国公细细分说,但方才的卫如玉已经叫她心力交瘁了。因是亲儿子,她一口气压在心里,苦苦忍耐着。这会儿又听了丈夫这话里话外的替小姑子铺路似的,便也不大能忍住了,只冷笑着说道:“姐弟?人家是堂堂的郡王,圣人跟前最得宠的,我哪里敢当他的姐姐!”
妻子身份在那里摆着,平日里但有争吵,卫国公多是会让一步。只是这次,他眉宇间皱得越发深了。在他看来,男人不同女子,出身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哪怕晏寂是个最卑贱的歌姬所生,但他父亲是豫亲王,他自己又有能为挣个郡王的爵位回来,那就足够了,前程是一片光明的。说起来,这可比他那两个豫王侧妃生的小舅子强出一座山去了。
只是看出了荣华郡主依旧是这般的脸色,卫国公便也识趣地不往下说了。心中还是有些不喜,起身道:“累了半晌,郡主歇着吧。”
说罢,起身便走了。
“哎……”荣华郡主正想与丈夫再商量一下卫如玉的事,就见他人已经出了屋子,追到门口,便看到丈夫脚步一转,竟是要去两个姨娘所住的跨院,顿时心里如同扎了千万根钢针似的难受。她性格霸道,但也不是没脑子的。大婚前丈夫有两个通房,婚后见二人恭谨,丈夫也并没有因是服侍过自己的人便有什么额外的怜惜,为了自己的名声,荣华郡主便容下了。
这些年来,两个通房都抬成了姨娘。轻易的,卫国公也不会到那两个人的房里去,荣华郡主自是满意。
可是他,他竟然因为自己对晏寂的不满,就要去两个姨娘那里,明晃晃地打自己的脸?
荣华郡主手扶着门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来不及多想,抬脚往前就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卫国公的胳膊,流泪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说了两句闲话,又没有说不管,你就这样的抬脚就走,这不是打我的脸?”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卫国公生生地拉回了主院。亲自端了水给卫国公,只擦了擦眼角,低声道:“你知道我与晏寂关系平平,他是深恨当年我的母亲的。若我出面,再不可能成全了妹妹的。我给你出个主意,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