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未央缓缓立直身姿,他抬手一挥,身后青龙将尹震,转身看向了三万昆仑军,沉声如雷道:“立正!”
“举枪!”
“鸣哀!”
三万将士,齐齐站直身子,一眼望去彷如松海傲立,然后齐齐举枪,齐齐朝天射击,密集的枪声让四野震荡,长空颤栗,鸟飞兽惊,风云退避!
五色军旗,不败昆仑,三万枪响,告慰老父!
爸,您可曾听见了?
这每一声枪响,都是一段铁血故事。
这里立着的每位将士,都当得起英豪之称!
注视墓碑良久,他最终转头,看向了秦白赵三家主,眼神平静,却冷的让人发憷,连空气都仿佛在这视线看去的一霎,冻结!
“我说过,忌日这天,会让你们前来父亲的墓前,给我一个解释,解释那年三月二十八所做的一切。”
秦未央淡淡的道。
无尽的恨意,在字字之中绽放而出,好似群山压进,压的秦白赵三家主无法喘息,压的三人身后的亲属颤栗失控!
沉默在继续,谁人能给他一个解释?
哪怕是秦四海以及秦家的其余人,都没敢吭一声,毕竟此刻若是提及亲缘,怕是死的更惨。
毕竟那二十万赤虎军,秦未央说杀都杀了,他们摆在秦未央眼中,又算什么?
五息过后,秦未央收回了视线,“既然没有解释,你等,上路吧!”
话音落,一排昆仑军站出!
持枪站在了秦四海、赵泰、白金生,以及这三人亲属之前……
黑洞洞枪口瞄准的一刻,众人纷纷腿软倒地,根本没法面对这一刻,但王不会赦免,子弹不会犹豫,死神也不会迟到。
嘭嘭嘭嘭……
一串刺耳的枪声出现!
然后就是一个个爆裂的脑袋!
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响起,本停了一会的细雨,再次淅沥沥落下了,那站在天地间的王,微微仰头朝天看去。
不知是雨水。
还是泪水。
染湿了王的脸颊……
地上的血,汇成一条线,流向了秦仲达的墓地,饶了一圈后汇聚在了一个洼处。
正如这段深仇,最终画上了一个句号。
四下再次陷入了死寂。
秦未央在淅沥沥的雨中,弯身开始帮父亲一棵棵拔除了墓地的野草,他拔的很仔细,宛如当年父亲一板一眼教他写字,教他算数,教他开车,教他做人……
可那时的他,与那时的所有少年一样,何曾懂得珍惜。
此刻,失去。
才知珍贵……
盛都之中,傍晚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美的好似虚幻,那轮夕阳在晚霞之中,渐渐落下,也点亮了满城辉煌的灯火。
听完了关于临川之战的所有汇报,少帝木然而立。
这一立,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多小时。
再次转身的时候,眼眶竟红了。
纵然他立在人王之巅,坐拥整个王朝,权倾天下,还是让二姐残缺了,心中的伤怀让三月都如成了隆冬腊月。
只是,他却不能赶过去,抚慰二姐。
他只能默默悲伤。
默默继续围观。
二姐有二姐的王族霸业,他则心胸之中也填满了帝王霸业,于彼于己而言,仿佛早从一个世界,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他冷漠吗?
不冷漠。
但自古帝王无情,天下都可视作刍狗,他又哪能幸免?
想到二姐出剑斩碎那一臂,拒绝了他的好意,少帝的心就如碎了,“那日宫中,那女官听的歌,叫什么来?”
“……叫,叫牵丝戏。”
身边侍卫紧张想了想道。
“你给我放下,我想听听。”
少帝道。
说完就弯身坐在了旁边椅子之上,又闭眼仰躺,将两脚搭在了旁边书桌上,将万般悲伤,万般牵挂,尽藏眉眼之下。
他即将继承大统。
也即将迎来人生最大的孤独,他的一切,能与谁言?
无人……
侍卫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到了牵丝戏,调到了一个合适的音量,开始播放。
古风配合委婉略带凄美的音调。
缓缓在帝王之处萦绕……
唱别久悲不成悲
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
最好的年岁
……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
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
也去得完美……
歌曲反复播放,也不知到底多少遍了,少帝仰躺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当侍卫小心察看,思考是不是该拿个毯子给少帝盖上的时候,他竟看到,两行泪,于少帝的眼角,滑落而下……
顷刻,侍卫不由呆住了。
这些年,他侍奉少帝,紧跟左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主人,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再到拥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而今就要登基成帝,号令九州,坐拥天下。
主人,是何等的内敛。
何等的自制。
何等的睿智……
为何此刻,竟失控的流了泪,是为了那个洛都的女子吗?
应是,应是。
毕竟,也就那个女子,有幸被少帝亲手绘制了画,挂在了书房之中。
这念头刚浮现,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了!
侍卫急忙看去,就见四五名宫官紧张无比的进来了,且进来后就纷纷跪在了地上,惶恐不已!
那闭眼的少帝,旋即睁开了眼。
一切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