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苏幕的眼光极毒,这人看什么都看得这般刁钻,且看着扈崇贵如此神色,慌张之余多了几分伪人的正气。
沈东湛由内感慨,这样的人居然还能生出几分正气来?委实不易。
“指挥使大人!”梅长松行礼,“人丢了,至今还没找到!”
沈东湛抬手,“我知道,已经派人去追了,这永慰县周围都是崇山峻岭,想必跑不出太远,若是留在林中,无食物和水,怕是要死在林中了。”
“是!”梅长松点头,“这都是荒山林子,咱们这永慰县前些年倒是野兽不少,如今光景早已不似从前,林子里会有山溪,但是食物……”
能吃的早就吃得差不多了,眼下是春日,虽然万物复苏,但还未到彻底暖和起来的时候,夜里的林子里亦是冷得厉害,越往山里走,越是难熬。
“梅大人!”沈东湛开口,“这永慰县一带,属你们最为熟悉,想必这地形地势地貌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哪条路能走出去?”
梅长松忙道,“指挥使大人放心,咱们已经派人尽量堵住路口,想来这周柄就算逃脱,若不能离开这山里,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很好!”沈东湛睨了扈崇贵一眼,“扈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扈崇贵忙道,“虽然周柄是本官的小舅子,可法理不容情,本官绝对不会徇私,还望沈指挥使放心。”
“有扈大人这句话,咱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但是有个前提,劳烦扈大人在周柄被抓归案之前,不要离开县衙,否则咱们也说不清楚,扈大人以为呢?”
扈崇贵应得很是双开,“那是自然,本官一定会好好的留在县衙内,免得大家心生嫌隙,怀疑本官与周柄私逃一事有关。”
“梅大人!”沈东湛开口。
梅长松行礼,“指挥使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扈大人。”
“那就好!”沈东湛转身就走。
从县衙出来,沈东湛拐个弯,钻进了一辆青布马车内。
苏幕靠在车窗处闭目养神,听得动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而是翻个身,侧对着他,“往常锦衣卫只听吩咐办事,想必没机会见着这样的两副面孔。”
“这话说的,好似你已经司空见惯。”沈东湛坐在她身侧。
顿了顿,他转头看她。
苏幕侧对着他,却用马车内的薄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头。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瞧见她极是精致的侧颜,眉眼轮廓分明,薄唇微抿,即便如此,浑身上下亦透着防备,时刻保持着生人勿近的状态。
“你若能入得后宫伺候,保不齐会比我更司空见惯。”苏幕扯了扯唇角,“扈崇贵现如今留在了县衙内,让大家给他见证,说明他是何等的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回头到了皇上跟前,他也能因此而脱罪,且不说脱罪吧,至少能博个好感,让皇上对他手下留情。”
沈东湛承认你,“是这个理儿。”
“依你之见,这件事跟扈崇贵到底有没有关系?”苏幕徐徐睁开眼看他。
沈东湛看了她一眼便别开了头,只觉得那一眼就跟着了魔似的,忽的就烙在了脑子里,一眼便那么清晰。
慵懒如猫儿,明明是那样的柔软温和,实则藏着锐利的爪子。
“我自不信。”沈东湛轻嗤,“若是没关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再者,就凭着周柄一人,和魏禄勾结,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看这永慰县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城外满是空村,荒芜而民生凋敝,城内虽然还算稳定,可是街上又有几人?”
苏幕定定的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你看我作甚?”沈东湛瞥她一眼。
苏幕勾唇,“你原来不瞎啊!”
闻言,他目光锐利的剜了她一眼。
你才瞎!
“即便与宫里有关,定也有人从中斡旋牵线。”苏幕道出了沈东湛心中所想。
沈东湛垂眸,“这人极有可能是扈崇贵,否则怎会如此巧合,由他陪同,前来永慰县剿匪?”
音落,外头响起了年修和周南的声音。
“爷!”
“爷!”
二人异口同声,一扭头,四目相瞪。
沈东湛率先从车内出来,其次是苏幕。
“爷!”年修赶紧上前,搀了一把,“没事吧?”
苏幕站定,捋了捋衣角,“我能有什么事?该有事的,是沈指挥使。同行三人,小公爷丢了,扈崇贵会幕后黑手,想想都觉得怄得慌。”
“你们莫要幸灾乐祸!”周南愤然,“东厂也有栽的一日!”
年修冷笑,“你想得美!”
“好了!”沈东湛有些脑仁疼,“说说吧,怎么回事?”
周南躬身行礼,“爷,咱们一直跟着周柄,找到了五毒门余孽的落脚点,果不其然,这小子压根就没想着要跑,还想着回来作祟呢!”
“只要杀了吴师爷,灭了少离的口,这事就算是死无对证,毕竟还没升堂问罪,来日折子递到了皇上跟前,只要扈崇贵一口咬定没有这等事,周柄就能翻身。”年修接过话茬,“毕竟这永慰县的事儿背后有所牵扯,既然山匪已经剿灭,那么皇上肯定不会再深究。”
周南道,“事情不了了之,那些人……全都白死了!”
“扈崇贵现如今,尽量把自己撇清,保全自身。”苏幕负手而立,缓步行至树下,“为的就是来日到了皇上跟前,反参奏锦衣卫一本!”
周南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