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抬头一看,不远处一艘大船,上面有一位锦袍公子,边上站了一位湖绿衣裙的佳人,正笑着朝三人招手。正是李轩和苏浅雪。二人边上还站着一位黑衣侍从,面带微笑,挺拔刚劲,虽为奴仆,却绝无卑微之色,倒与张兆有些共处。刚才那呼声雄浑厚重,显是出于此人之口。
待两船靠近,三人飞身跃上大船,张兆自去嘱咐舟子跟在后面。苏浅雪笑道“今日正要送李公子回京,奴家也要回江夏探望一位朋友,想不到正好在江上遇到了。”
李轩也笑道“三位来得正是时候。浅雪刚刚料理了两尾湖鱼,再过个一时半会就好了。”
秀林和尚合十道“造化,造化!小僧今日拜别寒山佛祖的时候,还想着今日一去,便再吃不上浅雪姑娘的葱烧鲤鱼,剁椒鱼头,不免为憾。定是佛祖听到了小僧祷告,送我来吃鱼了。”
众人大笑。李轩笑道“秀林师傅连菜品都知道了,哈哈。”早有婢仆在船头安排了桌椅碗筷。李轩引众人坐下,道“今日我等便在这船头饮酒吃鱼如何?”众人自无不可。苏浅雪笑了笑,自去厨房料理。李轩着人先沏了壶洞庭碧螺春,与连淙,秀林随意闲聊。张灵徽在一边坐着,只是微笑着听他们说话,淡淡喝茶。只有说起她的时候,才插两句。不多时,苏浅雪便出来了,捧着一个天青密釉壶。后面跟着两位丫鬟,俱都端着一个大盆,其中有一位便是之前伺候过连淙的翠儿。那壶里是她自酿的三花酒。以上好竹叶青为底,桂花为主,蔷薇,秋菊为宾,芬芳清冽,甘美异常。那盆里自然就是让秀林和尚垂涎的剁椒鳙鱼头和葱烧鲤鱼了。
众人刚倒上酒,运河上突然飞来一个灰色人影。那人在运河上踏浪而来,夭矫如龙,背上一个巨大的火红葫芦。李轩的侍卫正要防备,却被那黑衣男子拦了下来。
那灰影转眼落在船头,看看桌子上,笑道“有鱼有酒,造化,造化啊!”这两句造化,与刚才秀林和尚的语气如出一辙。连淙一呆,忙站起来施礼道“道同师祖!”
老道士捏捏鼻子,看了看连淙,讶道“是你小子?”又看看他边上的张灵徽,问道“你小子这么快便移情别恋了?这女娃倒是灵秀。”
连淙知他问的是采芸,心下一痛,道“那日师祖走后,魔教大举来攻。采芸已不幸遇害了。这位张姑娘,只是同行好友,与晚辈并无瓜葛。”
道同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灵徽,道“可惜,可惜。”也不知道他是可惜采芸,还是可惜连淙不能与张灵徽有所瓜葛。拍拍连淙的肩膀,道“小子不必过于伤怀。你那小师妹是个好姑娘。来,多喝两杯,便无烦恼。”一手抓过酒壶,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众人不知所措。连淙笑笑道“这位是醉道人道同仙师,最是放荡不羁。大伙儿不必拘束。”醉道人乜斜着眼道“你小子听着像是在说道我!”与众人干了一杯,众人方上前行礼。醉道人挥挥手“不必拘礼。”看看秀林和尚,道“老枯僧可好?真难为他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秀林和尚笑道“这次回去,想来师父的八苦禅也将功行圆满。”道同点点头,看看李轩,嘘了一声,道“一股子皇家霉味。”李轩也不生气,只笑着又施了一礼。
醉道人又环视了众人一眼,嘿嘿笑道“不错,不错,俱是一时俊彦。那小姑娘,我是神仙上人哎,你那酒还有没有?”
苏浅雪失笑点头,又使人把船上尚余的三坛三花酒搬来。道同也不客气,使个法儿,将那三坛酒都灌在了他的葫芦里。除了苏浅雪亲自调制的两盘鱼,又有些虾蟹牛羊,时令菜蔬送上来,满满放了一桌子。醉道人喝酒狂放,吃菜倒也和常人一般。一边吃,一边夸苏浅雪厨艺了得,将来谁娶了回去便是有福,让苏浅雪娇笑不已。
吃到一半,江上忽地传来两阵极为张狂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不远处一艘楼船上的两个锦袍公子。生得倒也俊俏,一蓝一青,正朝着众人指手画脚。那蓝袍公子围着白玉带,身上还配了一只金鱼袋。眉眼之间,有一股邪戾之气。李轩看见,皱了皱眉头道“是赵王世子李微程。这家伙最不是个玩意儿。”他甚少对人这般刻薄,只是这李微程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江浙,又与他颇有旧怨。他身有使命,不愿与之相见,朝众人点点头,先入船舱去了。
那楼船横冲直撞,直向李轩的船靠过来。李微程边上的,是南京礼部尚书之子徐郢,素与李微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为金陵四大恶少。见李轩起身入内,登时喊道“快快靠上去!莫走了那兔儿相公!”船上一阵哄笑。李微程哈哈大笑道“那相公归你,你那小妞儿就得让给我了。”徐郢大笑道“无妨无妨!那光头和尚也是我的!快快靠上去便是!”
秀林和尚长身玉立,笑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挥手,便将桌上的残羹剩饭连盘子带碗朝那两人砸了过去。李微程身边闪过一人,一探手,便将那些碗盏收了去。李微程哈哈大笑,对徐郢道“看来你的小和尚不喜欢你。”
徐郢大怒,随手抄过一把弓来,一箭朝秀林射过来。只是他准头有限,箭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