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之事不能相抵,那不知,如果能解了赈灾治水之困,是否可以功过相抵?”
这话一出,又让朝臣议论纷纷,有的猜想她是否真的有什么主意,而更多的人,则是半点不信这个后宫女子,当真能有这样的本事。
“静贵妃还是慎言些为好。”
凌相也终于耐不住了,垂着眼眸,眉宇间无不透出轻蔑与嘲讽。
“娘娘当初虽是巧言善辨胜了西夏五皇子,可轮到这关乎社稷百姓之事,便不是卖弄些小聪明便能解决得了的。”
“哦?”白景音阴阳怪气道,“即是不登台面小聪明,怎么也不见当时丞相大人自己对着使臣卖弄一番,还是说,是故意将那机会让给我吗。”
她掩唇一笑,将方才的嘲讽悉数丢回给凌相。
凌相眉心一蹙,不再言语。白景音则回头看了元睿明一眼,得到他的许可后,向前走了几步,清清嗓子,严肃起来朗声道
“本宫知道我大启人才济济,远未轮我来想法子。可近来议论流言四起,不论是否属实,我也觉得也应当贡献自己的一分薄力,解救万民于水火。”白景音说的不卑不亢,“当然,也需诸位大人一起探讨指正。”
“灾情当前,若贵妃娘娘真有好法子,那听一听也是有益无害的。”吏部尚书于沉默中率先开口,帮着白景音。“贵妃娘娘不妨一说。”
白景音冲他微微点头,
“此番淮下有两灾需治,洪涝与饥荒。洪涝为因,饥荒为果,二者忽视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达到好的效果,却又在治理过程中相辅相成。”
“福公公,过来一下。”
她朝福公公招了招手,待福公公一头雾水的过来后,从袖中取出一被折的甚小的绢布堪舆图,让起帮忙展示开来,
元睿明挑眉,
堪舆图上锁的密阁中,看来自己这是养了个小偷在后宫中啊。
“我们先谈治水。如诸位大臣所见,淮下有两条最主要的河道,分别是北边的涂山河,与南边的也是流经城内的城内运河,两河相距约三百步,互相平行。”白景音像在讲课一般,指着地形图,分析道
“而为什么淮下历来多灾呢,就是因为每年汛期时淮下之上的玉塘江皆会涨潮,玉塘江水位高于涂山河,涂山河由高于城内运河,呈现出自北向南逐渐降低的态势。”
“娘娘说到现在,说的却都是些已经知道的东西。”工部尚书上前反驳道,“娘娘是不是还想说玉塘江含沙量大,有‘江潮所过,泥沙浑浊,一石五斗’、‘一汛一淤,积日稍久便及四五尺’之况,归根到底,不过又是要提出疏通河道的办法而已。”
“工部尚书这便有些苛责了,一个女子能想到这些,哪怕是
前人已有的也实属难得。”凌相与工部尚书一唱一和,对白景音挖苦道。
白景音也不恼,反而微笑着前倾身子,
“但两位大人又可知关于玉塘江修浚河道,给淮下军民带来了多沉重的苦役负担吗。据我所知,工部尚书两年之前曾组织军民疏浚城内运河,丝毫不管河道两岸乃是城中商业居民区,每每浚河时,士卒骚扰,泥水狼藉,简直成了居民大患。而堆在岸边的淤泥呢,又造成了房廊邸舍一片狼藉,雨水冲刷复入河中。劳民伤财,还做成了无用功。”她学着方才凌相挖苦的语气,“不过也是,毕竟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哪里能真的感受民间疾苦,我们也不能过于苛责。”
“你——”听到白景音毫不客气的批评,工部尚书面子有些挂不住,正欲发作却看到皇上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只能将一腔怨言吞回肚中,“娘娘既然觉得疏浚河道不可行,那不知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
但一定比你高明些。
“关键只在于四个字,‘避浊扬清’;而关键中的关键,就是在淮下以北的两江交汇之处。”白景音手指用力的指向一个位置,
“爱妃是想变疏为堵,在两江交汇出兴修水利吗。”
元睿明一直听她说着,此时此刻,却像个学生一般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白景音回头,给他了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皇上英明,我所想到的法子正是要借助涂山河与城内运河南北两处交汇点设水闸,于涨潮时闭闸,只留涂山河去容纳江潮,流经十余里后,在这个位置。”白景音沿着水道线划至南段,“大概是这个位置,水流应该会澄清许多,再引入城内运河。”
一语毕,仿佛投石入湖一般。
“贵妃娘娘这招确是高明。”参知政事大为赞道,“这样一来既能保证水源,又避免了江潮泥沙淤泥以致的地上河洪水泛滥,减少疏浚,最大程度的不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泥沙又不会凭空消失,不再这里疏浚,还不是要到别处。”工部尚书不服气的鸡蛋里挑骨头。
“涂山河北段不在城内,人户稀少,再怎么堆积也不会像之前大人那般,险些堵塞道路得连自己的马车都出不去。”
白景音轻笑,嘲讽的意思溢于言表。
工部尚书被这奚落,气的面色涨红,可偏偏又都是事实,连想要反驳都不知该怎么办。
“静贵妃所言之法,诸位卿家可有什么异议吗。”
元睿明发话问道,
满坐寂然。
白景音可是抱着天大的自信,这都是古来先贤智慧的结晶,也是经过实践确实可用的好法子,她就不信会有什么找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