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景音凑到承影跟前,献宝一般捧着个东西,满脸诚恳道“有我这么个徒弟也真难为你了,喏,这个香囊可是我认真绣的,你瞧瞧?”
承影起初难以置信,将信将疑的接过香囊,摸着那仍旧蹩脚却诚意满满的‘鸳鸯’神情才稍有松动,语气柔和了几分
“小姐啊,你自小聪明,行军打仗之道都能通晓何况这小小的绣花针呢。”
“还是承影你指点的好。”白景音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就连这香囊里的桂花瓣都是我亲自晒的,你快闻闻,香不?”
承影将香囊置于鼻下嗅了嗅,
那浓烈的香味直冲天灵盖而去,除了桂花瓣还掺杂着乱七八糟的香粉,已然香的太过。
“除了桂花香之外还有别的,承影你不是鼻子灵吗,若是能猜到我以后定什么都听你的!”
“可不许抵赖。”对白景音信任十足的承影哪里能想到这里面暗藏玄机,深吸了好几口,闭上眼睛回忆起来。
栀子?不是。
茉莉?更不是了。
“怎么样,这味道熟不熟悉?”听着白景音的声音变得有些空灵,承影迷糊的摇了摇头,按着太阳穴,只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倒是有点熟……”熟悉二字还未说完,承影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白景音一个旋身揽住了她,安置在自己床上后体贴的掖了掖被角,朝失去意识的承影吐了吐舌,悄声道
“当然熟悉了,这可是你自己调的香。”
换上熟悉的夜行衣,蒙好面,白景音看着镜中帅气干练的自己,潇洒的撩了撩额前鬓发。活动活动稍显僵硬的身体,她回望一眼睡的正香的承影,自窗中一跃而飞出,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白景音整个人随性得躺在不知那个宫殿的琉璃瓦上,叼着根树枝,抬眼望着夜空中星河灿烂。此时此刻若是不怕惊动侍卫,她真想高呼一声‘自由万岁’。
亥时已过,宫人们是不允许再随意走动。
大启皇宫此刻静的如一池寒潭,月色清冷柔和,轻拂于身,白景音竟陡然生出了些困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清冷的箫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她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一个并通晓乐曲的人,却能在这萧声中听出些难言的心绪。
白景音闲着也是闲着,当即决定去瞧瞧是何人能吹出如此好听的萧声。
可当循声而至时,望着殿前匾额偌大的三字,颇有些无语。
‘乾清殿’
若记得不错,这地方她好像真来过不止一回。
本想扭头就走,可一队巡查的侍卫正巧举着灯走来,白景音无法只能提气上了屋顶暂避,并且尽量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尽量不让比自己武功稍高一些些的元睿明察觉到。
说起这个人,
萧声仍未停息,曲声忽高忽低,一会如鸣泉飞溅,渐渐又似潇潇雨落,仿佛到最后还能感受到清冷肃杀之意。
听着听着,白景音所幸不走了,整个人蹲在乾清殿的屋脊上,一边感慨如此坏心眼的人竟能吹出这样好听的萧声。
等等。
好听怎么了,好听就不算扰民了?凭什么他能吹箫,却要下道圣旨禁止她弹琴。
先前居然还公然轻薄并且戏耍她一铁骨铮铮的……女子。
白景音方才对他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好感就在一桩桩一件件往事里退却,而后,她狠狠的朝下翻了个白眼,心中有了一系列计划。
乾清殿内常日里熏着龙涎香,元睿明一头乌墨色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散下,双目微闭立于窗边,任疏影横斜于身,手中持一柄通体雪白的玉箫,名作飞琼。
“啧啧啧。”
屋顶上不合时宜的传来满是不屑的咂舌声。
元睿明霎时睁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就在他要提起飞身上去抓人时却陡然发现自己一点内里也使不出来。
白景音手里捏着烧完的熏香,这原本是承影研制出来对付自己乱跑的。
“竟敢私闯皇宫,不要命了吗。”元睿明几次尝试身体却依旧无力,语气更冷了几分,“若是朕一喊,你插翅也飞不出这乾清殿。”
她明目张胆的将瓦片掀开的更大了些,压粗嗓音笑道
“你只管喊,反正这幅瘫软无力的样子被属下瞧见可不怪我。堂堂皇帝的面子与威信不是比要了我小命重要的多吗。”
白景音丝毫不怕,这宫里除了元睿明再无人时自己的对手。
“放心,我上次没想怎么样,这次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啦。”
上次?
元睿明眉心一跳,意识到屋顶上之人于当日浴池里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还用嘴下mí_yào给自己的刺客是同一人。拳头越攥越紧,满眼的怒火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咬牙一字一顿
“朕一定要杀了你。”
白景音换了个姿势,悠闲的撑起脸,兀自调戏着他
“你有没有听过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如今看来,咱们大启陛下的萧吹的可比她们厉害多了。”想到这其中的某两个字,白景音笑得更加别有意味,只可惜古人不明白。
这似乎是形容乐妓的,元睿明忍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很好,这次是形容深闺怨妇的了,元睿明继续忍。
看来这个皇帝没什么文化嘛,白景音浑然忘却了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杜牧苏轼,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听本大侠一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