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这书生忘词了!”
“胡说八道!”
书生被激,朗声吟道:“威名万里马将军,白发丹心天下闻。辽水旌旗余杀气,泰山松柏已高坟。”
带头的乡绅们笑脸一僵。这前两句是赞马太师,后两句就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了。而且“高坟”这个不吉利词,今日提及颇为不敬。
大小眼马小虎因受伤走在最后,听到此诗猛得回头。两只雌雄目刷得盯住那书生。
他年纪虽轻,浑身却有未散的杀气。书生被吓了一跳:“小生随口一说,唐突了……”
马小虎眼色复杂望了书生良久,跑回去追上队伍。
两队人走后,城外寒风呼呼,葫芦水冷澈冰泣。枯叶旋转,枝干皆净。有粗纹巨树,高龄……已终!
而村民和乡绅们的祝福,马兰溪马太师,终究无缘听到。
日月朝天历九年二月,一代名将马兰溪,病逝于家乡蔚州,享年六十四。
葬礼自是隆重无比。天子特派官员慰问。蔚州、宣府和大同,无论平民军卒,人人带孝。连境外的蒙兀部落,亦表示了对昔日强敌崇高的敬意。七七哀期,转瞬即过。
深夜,满府人连日操劳,沉沉睡去。星月皆隐,似为名将哀悼。
负责值夜的马小虎坐在门前。左手因伤卷着绷带,右手把玩着一把短刀。
那刀只有半臂长,看似古朴,实则弧直诡异。刀身异纹暗布,刀锋锋锐。
当天地皆墨,夜色浓浓时。它自发淡淡玄光,锋芒凌厉。而当星辰挂乾,月撒巨坤时。它隐去己光,锋芒不显。如同,昼伏夜出的阴兽!
无疑,这是一把宝刀!
此刀是刺客刺杀马煊时被马小虎缴获。按军法是要上交,但正赶太师病逝,哪里顾得上这事?于是马小虎毫不客气收入私囊。
此时马小虎玩刀望天,一对大小眼露出万千思绪:“蒙兀人得知太师已走,必来进犯!又到了马氏家兵轻骑探敌之时。彼其娘之,这次不知谁会死……”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墙下有异,默默猫过去点开火折。
“咕咕……咕咕……”墙内有人作鸟叫。
大小眼也用鸟叫回应。
有人从墙翻下,轻声喊:“大小眼?”
“这呢小羊羔!”
马小虎借火光看清来人,正是马羔儿。问:“东西准备好了?”
“放心,也没什么东西!”
马羔儿拍拍后背包裹:“只带了你我薪水,还有我做的弹弓。”
“好!”
马小虎点头:“当初赤条条来这儿。要走,自然不带马家一草一木。凭你我本领,死不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马羔儿急说:“今天值夜的还有马小耳。与你素来不睦,小心被发现……把火熄了!”
“等等,临走之前得打声招呼!”
马小虎看看这深宅高墙,复杂一叹。
月亮渐渐被夜雾遮住。两人顶着冷风,鬼鬼祟祟在墙上刻画:马小虎马羔儿拜别府上,感谢多年照顾,大恩日后相报!
两人写毕欲走,不远处一个火光突然点起:“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