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眼就认出那字迹,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北十里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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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青衫,身后背剑,在树林间连踩枝头,纵跃不断。
汗水已经湿透了少年的衣裳,头发也开始打结,变得凌乱。
李子衿握着翠渠剑,剑在鞘外,方便应对突发情况。
从刚才那解刀口中得知,往北十里会有一场交易,而这场交易的主人公,有三方势力。
其一,凉国。
有着凉国尊贵身份的女子,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否则不足以让对方出动如此多的人力,冒这样大的风险前来劫人。
其二,那刀剑双雄的宗门。
此前还有一批人,先于解剑乘坐符舟追马车去了,而解剑解刀算是晚到一步,至于自己,则去得更晚,以至于对方都已经埋伏好了,还设下障眼法和拖延术,为前一批乘坐符舟带走那位“贵人”的宗门弟子拦住自己,拖延时间,以保证交易可以顺利进行。
其三,买家。
这个出手阔绰的买家,无疑是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充当了一位幕后主使的角色,此刻正在北十里外的烽燧,说不得还有闲情逸致,替自己泡上了一壶茶,惬意享用。
买家选定的地点,乃是凉国边境的一处烽燧,自然免不了与凉国边军有所勾结,要么是花重金打点好了凉国边军,要么就是此前便与边军有交情。
通过这两种模糊的设想,少年的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眼下这个买家的身份,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则是买家本就是凉国人士,出于种种原因需要劫走马车中那位姑娘,而能够出得起这种手笔的买家,肯定不是求色,那么一定是那位姑娘身后的家族势力与那买家有关系。
是要挟持那位姑娘,以作谈判?逼迫那位姑娘身后的家族,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是?
第二种可能,则是买家是凉国的敌对国,或是买家根本就不是山下人,而是山上人,劫走那位姑娘的理由,则不是关乎于她身后的家族势力,而是关乎于她的修道天分。
譬如自己在洪州城遇见的邪修老者,便是要拐那些资质根骨不错的女子,行阴阳双修之秘术,再将那些女子炼制为人俑,最终沦落为真正意义上的红粉骷髅。
还有其他的可能,只是那些可能,可能都没有前两种可能的可能性大。
路上思考一程,李子衿便不知不觉看见了那处烽燧,少年站在远处,遥遥望见一批人马,零零散散,围坐在烽燧下。
那批人马之中,有一批男子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像是一队边军斥候。应该就是值守巡逻于烽火台下的凉国边军了。
另一批人则像是江湖人士,没有统一的制服,以一位黑衣蒙面的男子为首,其余人,都像是众星拱月一般,聚集在那黑衣男子身后。
在两批截然不同的人群里,有一位少女,被蒙住了双眼,捆住了双手,歪躺在地上。
李子衿由于气体双修的原因,目力远超寻常炼气士和武夫,相隔甚远却也认出了那位少女,正是此前在马车车厢中那位姑娘,虽然她此刻被蒙住了双眼,看不见那个清冷的眼神。可少年仍是通过那惊鸿一瞥,记住了那位姑娘的大致容貌、五官。
过目不忘的少年,不会出错。
这里还只能远远看着,听不见他们的交谈。李子衿从枝头跳下,不敢再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
从树林中缓缓前行,借助茂盛的树干遮挡自己的踪迹,李子衿甚至没有使用折柳身法,而是极度小心地缓慢接近,连声响都不敢大了,踩地之时都只会先轻轻放下脚后跟,再慢慢落下脚掌。
等到离他们近了些,树林结束了,烽燧距离树林边缘,仍有十几丈的距离。好在这个距离,少年已经可以通过运转灵气外加一口武夫真气,听见他们的言语了。
离得近写,瞧得也更加清楚一些。
这批边军人数其实不多,约莫十来个,与此前在那间驿站的侍卫们人数大差不差。
而另一批人,加上被“众星拱月”的那个黑衣男子在内,总共五六人。
而且这五六人,身上没有炼气士的气息。反而举手投足之间,给李子衿一种“谄媚”的感觉。
那位黑衣男子,像是上位者。而那五六个谄媚的家伙,就如同只会阿谀奉承的酒囊饭袋,靠着拍人马屁为生。
只是,有一事李子衿不明白,既然此事不宜声张,更不宜久留,为何他们不直接交钱带人走,而是在此地“闲聊”?
从他们的对话里,李子衿听出了些古怪。
原来是那阔绰的金主,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凉国边军之中,一位脖子上有以及细长疤痕的中年男子冷哼道“姓尹的,你们玲珑城做事,难道都是如此言而无信?事先说好的五枚惊蛰钱,付定金时如此爽快,怎么,现在要验货了,就这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大娘们儿?”
那黑衣男子微笑道“老耿,你这么说话,就有些伤和气了。咱们玲珑城做买卖,想来地道,也不差钱。说好了五枚惊蛰钱,就是五枚惊蛰钱,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我玲珑城原是托你们边军斥候小队去劫人,怎么半路又杀出个凶牙宗?”
那位斥候队长吐了一口唾沫,伸手指着那黑衣男子,跳脚大骂道“姓尹的,你他娘的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找凶牙宗联手做这单买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