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只白貂算是意外之喜,他还忍不住有些感谢重楼。若不是他,他也不会起意探寻众人灵魂的气息,若非如此更不可能注意到那位若如风中烟尘袅袅欲散的微弱气息。他险些就又错过了他,真的是……好险。
悭臾自从发现了他便一直以自身元气孕养,这只白貂原身已经成精但受伤极重,已是被打回了原形。而那人也是神魂受创,妖仙难容,气息冲撞竟然也是陷入了昏迷,不能化为人身。悭臾见他此时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便度去自身本命龙气,令其化形。
白衣少年精致的脸上一双漆墨如夜色的眼睛缓缓张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庞心中升起一丝熟悉之感,却又找不出与之相关的半点记忆。
“你是……”谁?
这种如同八点档的经典剧情,经典的语气,悭臾顿时绿了半张脸。这人……果然是忘了他。果然还是在生他的气么?
悭臾忍住泪奔的冲动,咽下满腹的辛酸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长琴,我是悭臾。”
“悭……臾……”
似乎是和这具身体无法很好地融合,白衣少年的脸扭曲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重复这名字。
悭臾立刻握住少年的手,绵绵不绝的灵气和着本命精元度了过去。
“长琴,你先不要说话。这身子还带着妖气,你才受了重伤冒然融合只会伤上加伤。”
片刻后,白衣少年惨白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是眼中少了戒备,虽然记忆仍是模糊,但这渡来的灵气与记忆中那个有着一双金灿眼瞳的水虺气息一模一样。纵然外貌可以千变万化但是灵气是无法伪装的。
身上冰冷沉重的感觉渐渐消退,白衣少年握了握手掌觉得有了些力气,反抓住悭臾骨感的手臂,缓缓摇头。
“不用了。本命精元岂是儿戏,再下去会伤到根本。剩下的,我自己会慢慢调理。”
悭臾沉默着放开手,低着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长琴,他宁愿是被长琴打成重伤,将这些年所受的怨和苦都发泄出来……但白衣少年无意识的冷漠和排斥,无疑更令他受伤。自责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他恨自己往昔的无能,这样的心情令他不断冲破极限。他本就打破了龙族成长的铁则,如今更是……可他受得再多苦也无法挽回他所认识的那个太子长琴。
“长琴。”
“嗯?”
“你可是在怨我?”悭臾说得有些闷闷的。
“……怎么会。当年之事,本就怨不得你。”白衣少年长身而立,芝兰玉树般的风华便自然而然的展现。
“那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陌生?”
那种好像在看陌生人的表情,当真伤人于无形。纵然早有准备,心头仍是大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子长琴吗?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似是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深深悲痛。他揉动眉心,看着那双灿烂如金的眼睛里一如往昔的全然信任,心头一动,伸出手臂将少年搂入怀中,叹息般的说道。
“自然是我。悭臾,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语气没有丝毫勉强,满是久别的怀念和重逢的喜悦,还有难以言语的宠溺。悭臾自是没觉得有什么,虽然长琴说话吹得他耳朵有点痒痒的,但是他还记得他就好。当下开心的用力抱紧长琴,恨不得大笑两声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抱着长琴的悭臾自然看不到旁边长琴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暗神色,纵然只是一瞬,那浓重的仿佛连地狱都为之战栗的黑暗足以令任何人都心怀畏惧……
悭臾只觉一阵寒意涌上来,转瞬又消散不见,只当是错觉。他放开长琴,退开一步,长琴的脸上仍是他记忆里文雅如莲的清浅笑容,不由得放下了心中不安。
“长琴,你现在感觉还好么?我将你散掉的神念都收了回来,但现在你的魂魄不稳,我也不敢贸然将之融合。我打算带你去找祝融,对于你的事情,想来也只有他最了解,应该有办法让你复原的。”悭臾安慰似的拍拍长琴的肩膀,“不用担心,你的其余魂魄我知道在何处,倒是不急于一时。”
长琴看着少年脸上单纯无忧的笑颜,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庆幸的心思。明明,明明就是他将他……这张脸也不是他熟悉的,为什么就认定了这个少年就是他?心中一时千头万绪混乱不堪,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淡然。
“都听你的。”长琴伸手捏了捏少年有些稚嫩的脸颊,亲昵却不过分。
“嗯。”
悭臾嘟着嘴,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以前他还是小孩子外表的时候,长琴便喜欢这样捏他的脸,如今他做的这般自然,定然不是骗他的。
长琴收回手,心中却是暗惊自己下意识做的这般举动。自己与悭臾定然没有这般亲昵的举动的,可又为何……而且这张脸……
长琴对悭臾露出一抹春风般的笑靥,不出意外的见到悭臾有些迷糊的神色,状似不经意的道。
“悭臾怎么变作这么一个少年摸样?倒是令我有些陌生了。”
“诶?”悭臾疑惑,“这就是我化人时的本貌啊。长琴你不是见过么?也是,我用这个样子和你见面也没想出几天便出了事,你大概只记得我年幼时的样子了吧……”所以才会对我的脸下手么?呜呜,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因为那张包子脸被人调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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