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源是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子,一条长些儿南北向的和一条短些儿东西向的坑坑洼洼的水泥路把村子分成四个区域,依路零散开了几家小卖部和小门诊。十字路口的东北处就是村委会,曾经这里是一座小学,前几年因为村里到外面读书的小孩不断增多,使得小学里总共不到十个学生,只好关闭。同年代建起的坐落在现已被废弃的普渡寺旁的村委会因为多年来只有老光棍关大一人住,他可是懒得整理院子房屋,只有自个儿住的那间房子窗子上的玻璃是完整,但同样是灰蒙蒙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先前铺的砖路破乱不堪,且即将淹没在野草里,只得转在小学里。普渡寺是村里最高的建筑,特别是院门上的挂着一大口古钟的亭子,是站在村外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望见的。村北二三里处有条小河,叫木瓜河,河水不深,雨水充沛之年不过一米,要是旱年便会干涸,河面不宽,很多地方可大步跨过,沿河形成三个大水库,离涞源村是第三个,面儿大水深,鱼虾也颇多,此水库一直以来养育着周围的村庄。村子在北边是一座小山,叫黄花梁,东西向绵延起伏二十几公里,草木稀疏,无村落,人迹罕至,倒是有几处被开采,依山建起了石料厂,专供镇里的车站修铁路用。
正是仲夏,除了西瓜,其他庄稼还没熟。涞源的西瓜在方圆几十里是较有名儿的,因为这边儿的地土里含沙,使得西瓜甜儿不腻,嫩而不淡,香味儿也十足。村人们以种玉米为主,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充满了活力,偶尔也会看见几处种有黍子、萝卜、甜菜、谷子等的田地。顺着木瓜河的上游,有处宽河面,紧靠着山脚,这段河流下面都是碎石,所以流经此地的河水显得很清澈。河南边不远处有两间大青砖盖起的老房子,砖坹屋顶长出了野草,一米多厚的正面墙壁上留有两个小的拱形窗户和一个大拱形的门,门上刻着块儿扁,隐隐约约可见“王阁老”三字,坐北朝南的屋子里空荡荡的,而坐西朝北的屋子里仅靠后墙并排有五块大石碑,每块碑都坐落在一只大石龟上,碑顶上都有成对缠绕的石龙装饰,碑面尽是被风干的墨汁,曾有人多次来这儿印走了上面的文字。屋子正中央有个坑,四五尺深,棺材盖那么大,这是后来才有的,可能有人认为跟明代阁老王家屏有关的地方总会有些宝贝存在,但听了二人转《王阁老送闺女》后,估计就不会有人肯白费力气了。要说这里的宝贝,倒是可能有几样,曾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有两匹和四只按一比一比例雕刻成的石青马和白石羊,因此常有小孩子们来这儿玩,但人们一直以来也只当它们是普通的石头,却不知何时,竟在一夜之间它们都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从此,这儿变得安静了,在岁月和风雨中,唯有和周围的野草为伴儿,静静的沉默着。
“这刀可真够快的,手腕粗的死树几刀就砍下了!”
一个身材魁梧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正踏着杂草往山下走。他左手挥动着一把砍柴刀,右手护着扛在右肩膀上的一根死树干,尽管满头大汗,但还是一脸的兴奋。走了一阵儿,到了半山腰,可隐约听见山下有人在说笑。他驻足努力朝山下望了望,嘟囔道,“也不知道他们忙活的咋样了。”
现在的天气不错,放眼望去,晴空万里不见云,偶尔有几只鸟儿掠过。恰在老房子附近有几股青烟冉冉升起,平日里,这可是件稀罕事儿!
他继续下山,却放慢了脚步,细细地观赏着四周。半山腰处稀疏的树略见绿色,似乎每棵树都是那般的可亲美丽,他看它们的眼神儿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或生死之交的朋友。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想:
转眼间就四年了!从走近高中的校门那天起,我就把学习看作是自己的全部,甚至置健康不顾,于是跟朋友断了联系,和亲人少了沟通,对外界没了关注……三年里,我不仅黑白化了自己的生活和在肚子上长了一大圈肥肉,而且我的思维和性格也变的不成样子,可笑的是睡觉时还在学习,而可悲的是昔日滔滔不绝的嘴巴一下子干涸了!那三年,我失去了很多有形和无形的财富,却换来的是一把一把的泪水和一阵一阵的绝望,想想初中读书时,学习之余跟同学玩儿小学生玩过的游戏,会在心情不好时跑到山上坐在洞口全身心投入地含笑带泪地歌唱,也和家人一起唠家常评电视……这两个阶段类似而又不同,前一段儿记忆犹新,后一段空白一片。这六年的学习经验可用一句话来说:好心情就有好成绩!想想高考了两次,成败的关键是心态!不过,都已经是往事了……
他不知不觉地来到山脚下,说笑声变得明朗起,有几个人正在河边忙碌着。
“九龙,等你老半天了,要是再不回来,这火可就灭了!”一位胖墩墩皮肤略黑的扎个小辫的姑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两堆篝火生气地说,然后又“噌噌”地切着个胡萝卜,很快忍不住笑起来,好一嘴牙齿,齐刷刷白晶晶的,如同上等象牙经千年洗磨过的羊脂玉一般。
其中一堆上面烤着一排玉米棒,另一堆上面烤着一只席装鸡,不时散发出玉米味儿和肉香。
“你小子,叫你去砍树枝,却砍来根整木头,这……”那个皮肤黝黑的正在用石块搭建简易灶台的小伙子笑眯眯地说了半段。
“呵呵,大刚,今儿有这一根就够了!等会儿劈开就行了。”九龙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