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后,梁仕铭见手持铁棍的中年道人被震飞后,竟向自己这边滚来,而身后一旁即是万丈深渊,于是急忙上前拦阻。苦于自上而下翻滚极快,眼见道人就要翻落悬崖,梁仕铭顾不了许多,牙一咬,心一横,一个飞跃把人扑了下来。
二人双双坠地,梁仕铭趴在陆野子身上双手死死搂住不松,此刻只觉得耳旁山风呼啸。他不自觉向身旁看去,发现与悬崖近在咫尺,而下面即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一看不禁浑身颤抖不止,这时想要从陆野子身上下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痉挛,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好在步弘及时赶到,将他二人拽了回去。
片刻喘息,梁仕铭恢复过来,见步弘正在摇晃昏迷中道人,只是任凭如何呼唤,也没半点反应,只双手死死地搂着一根铁棍,怎么也拽不下来。
梁仕铭当先探了探陆野子的鼻息,发现尚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忙与步弘将他抱起,向方才藏身的灌木丛抬去。待抬着陆野子来到灌木丛后,梁仕铭刚要蹲下藏身,却听得远空传来一声尖啸:“哪里走!”
这声尖啸惊得梁仕铭一个踉跄显些摔倒,惶恐之余抬眼看去不由得一惊,只见远空烟团妖人正夹着滚滚浓烟,夜叉般嘶吼着向自己冲来。
妖人毛骨森竦的叫声震彻肝胆,直把梁仕铭吓得魂飞天外,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正自默念法诀的徐宗主,此刻见烟团妖人忽然向徒弟滚落之处冲去,而那里正呆站这一个少年。眼见烟团妖人御空杀到,徐宗主也念罢咒诀,当即擎符喝道:“疾!”
紧随这一声,天色骤暗。
瞬息之间,苍穹异动,五条粗大的紫色光链直破天幕,夹着万钧之势,成五方阵位扎下山头。五条光链其间一条,正打在了梁仕铭丈外之处,巨大的冲力弄的他发散衣开,即也从方才的惶恐之中惊醒,转而陷入了另一种绝望。
就在光链打下之后,梁仕铭顿觉有万斤之力压在了身上,支撑不下两脚一软趴倒在地。惊恐之中,他死命地转过头去,想从身旁步弘那里得到些许的真实感,却见步弘此刻也被这强压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幻觉吗?”梁仕铭喃喃地道,头脑竟也跟着混沌起来。
此刻,半空中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妖人,竟也定在半空动弹不得,不曾想到这凡世之间竟还有人能操纵此等异法,暗叹同时,兀自切齿骂道:“小,小老儿!不知天高地厚!本,本尊,怜惜你年老体衰,想,想给你个痛快,你竟这,这般不知趣!难道你想毒发入络,肌肤洞穿而死不成!?”
刚才情急之时,徐宗主自顾不了那许多,如今被妖人一说,即又觉体内浊气肆动,他强忍钻心剜骨的疼痛,从怀中取出了一挂三清铃。此铃,名玄化,巴掌大小,通体赤红,山形的铃柄上拴着一截黄凌,手掌宽的铃口内含着一枚铃锤,被牛皮套所裹。
徐宗主缓缓取下牛皮套,露出了通体紫红、篆刻咒文的铃锤,他深提一口气,沉闭双目,继而手摇铃咒,恭擎符纸,隐隐地吟唱起来:
“谨启巍巍之上无畏无惧,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
为得普世,天力吾赴。
撇下华闪,以歼妖邪。
供上神荫,以为众生。
我今虔诚,请降来临!
”
吟至此处,徐宗主双目圆睁,大喝道:“狂雷天刑!急如律令!”
这一声喝,穿云透雾、洞彻天际,紧接着
山头,死寂一片。
草丛中,梁仕铭忽觉得双耳一声轰鸣,继而便再也不辨声响,唯有那个荡漾四际、空灵悠扬的铃铛声,仿佛那铃锤次次在心头撞响,那振颤声蒙蔽了心神,扰乱了时间,一切都好似静止一般。
山头,兀自死寂,却在此时忽来一阵微风,轻掀衣角
突然,一瞬之间,太阳悄然无踪!天边,层层黑云遮天蔽日,逐浪排沙、翻滚而至!
瞬息间,乌云压顶,狂风肆虐,飞沙走石、扑天挟地,鬼哭狼嚎般漾撞四际。
这骤变,哪似人间!?
草丛中,梁仕铭被按压在地抖瑟不止,此刻他眼前洞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心中的恐惧直泛肝胆,而正在此时,那浓重似墨的天幕之间,豁然裂开一处光亮,一瞬间把整个夜幕映如白昼。一时间,肆虐的飓风,摇曳的光影,全自他的脸上叠序闪过,那满眼惊恐,已无处闪躲。
天地间,风口处,徐宗主狂放大笑,这笑,如此豪爽、如此狂妄
“他疯了吗?”梁仕铭神情恍惚地喃喃道。透过浓重的乌云看去,方才裂开的天幕间,几缕电光如蛇如蛭正自徐徐闪出,窜跳游走,其速逾快,其势逾猛
须臾,无数游走电光聚成了一个巨大光球,周遭些许散乱光炫也随之耀动不停。
瞬间,光球之中的电浆愈加炽亮,似是要迸裂一般射出强光,无法直视。
此刻梁仕铭肿胀的双眼,终也忍耐不下,不经意间眨了一下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天上那大到无可复加的光球,已擎着狂风、裹着黯云,拖拽一条长长的波链,凝着雷霆万钧之力,直直地砸落下来。
“啊!?”见老道长竟然召来雷电,梁仕铭无比惊鄂,纵连内心恐惧也被驱散无影。
昏暗的山头,瞬间白炽一片,衬着浓黑天幕看去,一条久羁获释的狂龙,正肆无忌惮地俯冲直下。
半空中,烟团妖人周身的浓烟早已被冽冽劲风吹散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