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天的喧嚣终于落下了帷幕。
六姨睡在了章书秋房里,章云山陪着宁烨住进了六进院子。
宁烨窗户外面一排的木芙蓉,开着繁盛的花朵,黑夜里分不清颜色,却被风吹出了声音。宁烨躺在床上,出神看着屋顶,不过隔了几米远的距离,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睡了,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现在其实有点理不清心中的百感交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面,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她今天的长袖善舞,风情万种,突然很感谢她从前的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否则的话,这样一个让人很轻易就能沦陷的女人,怎么会等得到他找到她。
他想起她在他怀里热情似火,却又娇羞无限的小女儿模样,忍不住又开始浑身发热,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睡了吗,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章书秋刚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看见那火辣辣的短信,感觉旁边床上还有个长辈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禁得又脸红起来。
当章书秋终于躺倒六姨身边,感受到她身上莫名的温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六姨,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我外婆,不是香味,就是那种干净的像太阳的味道。”
“傻丫头,想外婆了,我也经常会想起她老人家。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我经常还会想起她给我们说过的话。”
章书秋往六姨身边偎了偎,轻声问道:“我最近偶尔在想,如果外婆还在的话,她会不会骂我,这些年,现在往回看,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三婶如果还在,你肯定不用吃这么多苦。”
“我也不觉得我吃了多少苦,其实我没日没夜学习的那些年,感觉挺好的,就是很单纯,那些浩如烟海的单词,不计其数的书本,让我把这些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王宜筠轻笑出声:“前些年,你那几个舅舅急得要命,担心你的婚事,我反倒一点都不着急。你这样心无旁骛,才得了现在的成就,要是早早就心猿意马,沉溺于谈情说爱,真是白白浪费了你这聪明的脑袋瓜子。对了,我听宜唯说你这三年签了个什么很奇怪的合同,你跟我说说。”
“没什么,就是个有钱又有闲的老外,吃饱了没事干,给自己找个乐子而已。”章书秋淡淡笑道。
王宜筠被章书秋这话说得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这么简单。”
章书秋撒娇道:“六姨,你快别说这个人了,我烦都要被他烦死了,天天要这样过日子,别的事都不用干了,专门斗智斗勇就好了,没意思……”
“那前几年你宜明舅舅介绍的那个医生呢?不是说你俩在约会?”
“哪有,人家嫌弃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吃个饭,都要用好多种不一样的语言,打若干个电话,说是影响健康。”
六姨突然话锋一转:“那个宁烨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快就丢盔弃甲?”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挺舒服的,可能年纪也大了,就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试试看。”
“听你这意思,原来也动过心?”
“嗯,总有那种被感动的时候,可冷静下来想一想,还是不行。现在想想,就是没想开。”
“你这回冷静想过了?”
“嗯,前几天,他出了趟国,我发现,其实我会想他。”
王宜筠能感觉到,章书秋语气里,那种淡淡的甜,轻笑道:“这样就好,顺其自然,才能轻松畅快。不过有件事,虽说你如今都是成年人了,阿姨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嗯,您说。”
“在一起甜甜蜜蜜是好事,但是要注意一点。虽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是阿姨这年代过来的人,对这些还是挺在意的。咱们好好一个女孩子,不要给人留话柄。阿姨说的,你懂吧?”
章书秋一下脸烧得绯红,声音比蚊子还轻:“嗯,我知道了。”
王宜筠今晚主要就是想和章书秋说这句话,见她一点就透,也不多纠缠,突然道:“你说王二夯那个夯货,那孩子都那么大了,婚也不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章书秋叹了口气道:“我会跟他好好说说的,他说他这几天会回来,这不会是又有什么事吧,按道理,他这会儿应该正忙啊。”
王宜筠极不满意地摇头道:“他那个职业,我老早就说他,哎,算了,不说了,等他回来,你帮我问问清楚。你都不知道,我要见他一面有多难,我估计这小子是怕我说他,不敢到我面前来。”
“行,我知道了。姨父还跟以前一样那么忙吗?书北最近怎么样?”
“你姨父最近倒比以前清闲了些,上回病了一场以后,好像想开了些,人到了年纪哪能像那么熬,他家老爷子也说了他,有些事还是要放手。书北倒挺好的,那个心无旁骛的劲头,和你从前倒有些像。”
“找女朋友了吗?
“就这点不好,也不知道随了谁,今天李小姐明天侯小姐。我说了几回,后来想想,算了,反正他不带到我眼前来,不惹出事,我也就懒得操那么多心。”
“哈哈,谁叫咱家小伙长得帅呢。阿姨,您快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好,你也睡吧……”
大云山的风,总是带着温和湿润的气息,草木的清香。
宁烨起了一大早,穿过六进的夹道门,进了后头的园子里,看见昨夜在窗户外面被风吹得簌簌响动的木芙蓉,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