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这个人在哪儿都不是甘于平庸的人,去锦衣卫大家都只当是圣上喜欢他,也为了给广平侯府面子,抬举他去玩的。
锦衣卫也是如此以为,因此只让他在北镇抚司守着诏狱。
谁也不敢让这个祖宗真的去办差啊,全京城都知道广平侯世子宠爱这个儿子,而圣上跟广平侯世子又是表兄弟,对他们极为照顾,若是宋恒出了什么意外,谁负责的起?
谁知道哪怕不出去当差办差,宋恒也把锦衣卫北镇抚司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他从去的第一天开始就开始整理诏狱,先是让人将诏狱打理干净,而后一个一个提审已经关押了许久没有下文的犯人,审查案卷。
这么一审,许多犯人都是冤枉的。
譬如一个姓江的钱粮官,案宗上写着他是因为贻误军机而入罪的,可是宋恒一查到底,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军粮如期运抵,并无延误,宋恒就把这个案子当作冤案,整理了案卷送去了圣上跟前。
因为这个案子,当时的锦衣卫佥事丢了官,几个千户也被牵连入狱,宋恒也一举成名。
在他之前,锦衣卫都是抄家灭门的,北镇抚司的诏狱更是人间地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可在他进了锦衣卫之后,锦衣卫竟然好似变了个地方,虽然仍旧让人闻风丧胆,可好歹也能让人看见一丝曙光了。
这对于程定安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换做别人,或者还能想想办法,入手探听消息。
但是这人换成了宋恒,那就是针插不进,软硬都没用。
他怒从心头起,一时之间暴怒的将桌子给掀翻了。
吴山喉咙发痛的立在一边,僵硬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去劝:“世子,这事儿摆明了不对劲,哪儿有这么巧的?再说,贺二爷难道心里不清楚那些贡缎的下落吗?秦大人怎么可能监守自盗?他又不是傻子!分明就是贺二爷故意做的伪证......”
程定安也知道这一点,可是那又如何?
现在摆明了庞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将了他们一军,可他们现在连问题都不知道出在哪里。
不,也不是不知道.....
程定安的表情陡然变得凶狠。
知道这个计划的唯有他跟庄王詹长史,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苏杏璇。
他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的简直可以滴下水来,忽然转头看着吴山问他:“苏杏璇最近是否见过外人?或是出过门?”
吴山被问的莫名其妙,但是却还是照实点头:“这自然是有的,您说过不必对她过于严苛监视,我也就吩咐了下去,前几天府里刚有人来求见过。”
“知道是什么人吗?”程定安已经起了疑心。
苏杏璇是苏家抛弃了的棋子,她是从苏家的别庄被赶出来的,既然如此,还有谁能来找她,并且还知道来这里找?
现在想想,苏杏璇所谓的来投奔也显得太过离奇了。
他们本无任何交情交集,苏杏璇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来找了自己?
还有,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苏杏璇想出来的,苏杏璇对这个计划最为清楚,若说有谁能够跟庞家泄密.....那句只能是苏杏璇了。
想到苏杏璇已经出了门,程定安立即咬牙切齿的吩咐吴山:“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吴山见他气的不轻,也不敢问缘故,急忙飞奔着出去了。
程定安立即召集了其他几个亲近的手下,连夜回了侯府。
夜色深了,程定安一进家门,却根本顾不上这些,摘了兜帽直奔长平侯房中。
长平侯也仍旧未曾睡下,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他去了书房,一进门就说:“贺太太从宫里平平安安的出来了,不仅没事,庞贵妃还留了她用饭,并且亲亲热热的把人家送出来了。”
他盯着程定安,压低了声音显得十分的阴冷:“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不是你们在算计别人,而是庞家借着你的计划将计就计,现在除掉了秦家的一个水师提督,并且狠狠地将了庄王一军,如今王爷进退维谷,出事的是他的岳家,不管他是否参与其中,都不免被人议论,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不管换做是谁都要恼怒的,长平侯冷嗤道:“你不是说你绝不会跟我一样犯错吗?如今你知道了,朝堂之争就是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变故只在顷刻之间,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你可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程定安被教训了一顿,却也知道如今自己办错了事,就愤愤然道:“给我出这个主意的人,应当就是问题所在,否则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有我和詹长史和王爷,我们都是绝无可能泄密的,唯有她知道的最清楚,庞家这一次反将一军,太巧了!”
听完了苏如意的来历,长平侯顿时眉头大皱,顺手就抄起边上的一本书朝着他兜头兜脑的砸了过去:“你真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苏嵘对我们早有怀疑,苏家的人被赶出来又如何,焉知是不是苏嵘想的法子来诈你的?!你竟然就敢相信了!”
他气的头一次动手打了儿子,暴躁的来回走了几圈,冷声问他:“那如今那个女人呢!?”
“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有事要办,这些天事情进展顺利,贺二出事了之后庞家也进了圈套,我就放松了警惕......”程定安如今自己也又气又怒,脸色十分不好看,见长平侯又要动手,就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