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是不乏那些看不得人好的人,苏家落魄了这么多年,却一朝飞升,因为跟皇长孙沾亲带故而炙手可热,而且这运气还挡不住了,连瘸了多年的腿的苏嵘都治好了腿了,怎么不让人眼红?
这个说法一出,朝中众人对苏家的态度就难免微妙起来,连带对皇长孙也颇有些复杂了。
毕竟,虽然在外头长大不是皇长孙的错,皇长孙也是受人陷害,可是,你长在外头是不是不争的事实?是不是没经过皇家正经的教育?
那么,怎么能保证皇长孙不任人唯亲呢?
要知道,朝中这些人,在他还是宋恒的时候,可没少上奏折弹劾他,哪怕是没上过奏折的,说句实话,那也跟萧恒攀不上亲啊。
辛苦多年在朝中站稳脚跟,可结果却还不如那等鸡犬升天的,这怎么叫人甘心?
随着苏嵘拿了实缺,朝中对皇长孙的风评一下子就变了。
进了十月之后,离太后娘娘的千秋越来越近,地方官员的千秋节礼也都陆续送进京城,京城一时更加热闹。
这样欢乐祥和的气氛里,连备受打击的田家也缓过了精神-----这就是有一个大靠山的好处了,田家再怎么不济,再怎么是推恩的爵位,只要有田太后一天,田家就照样能够富贵。
尤其是遇上太后千秋这样的时候,谁人不顺带着恭维恭维田家呢?
那等地方上来的,搭不上路子的人几乎都要把田家的门槛给踏破。
田家收帖子接礼忙得不可开交,田夫人连轴转也有些疲倦,在好不容易又送走了一个诰命之后,才哂然笑了笑:“怪道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您看看,当初皇长孙还在宋家的时候,多少夫人太太都嫌他是个外室所出的私生子,又嫌他在锦衣卫当差,一身的血腥,唯恐跟他扯上关系,可如今呢?不过是换了个壳子,人还不是那个人么?这些人就趋之若鹜了。”
这些人全都是冲着宋恒来的,都想着通过太后的千秋带女孩儿们进宫,看看是否能得到皇长孙青眼。
真是可笑。
田承忠讽刺的笑了笑,接过丫头递来的茶却一口没喝,半响才淡淡的道:“鼠目寸光,你只管敷衍着就是了。”
急什么?
只不过是个皇长孙而已,是有传位给皇长孙的,但是越过皇长孙直接传位给儿子们的也多的是。
萧恒如今在宫里,别人不知道他的情形,田承忠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倔驴到现在都还未彻底释怀从前的事,对田太后等人也都不甚恭敬,如今是才开始,元丰帝看在死去的太子份上,还能容忍他。
可是人的耐心总归是有限的,总有会用完的一天。
他敲了敲桌子,低声对田夫人叮嘱:“还是再看看,先跟太后娘娘说,不要太过着急,小循的事儿,先放一放。”
这个女儿冰雪聪明,跟娇生惯养自恃聪明的大女儿比,不知道好了多少,田承忠如今倒是觉得她比田蕊要有价值的多。
若是以后真的能成,那田家的富贵,说不得就要靠二女儿了。
田夫人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微微蹙眉,半响才轻声说:“太后娘娘她又宣小循进宫去了,我看小循自己也跟平常不同。”
原本田承忠都准备起身去换衣服出门了的,听见这话又从屏风后头转出来,诧异问:“这怎么说?”
“你知道她的性子的,她跟咋咋呼呼的蕊儿不同,不管什么事,都十分沉得住气,蕊儿喜欢热闹,她却从不凑热闹。”田夫人忧心不已,长叹了一声气,觉得肚子里一片冰凉,但是呼出来的气却灼的慌:“就是太后娘娘那里,多少次她都私底下让我说她病了,不肯跟蕊儿去的太勤快的。可你看看,就最近,她都进宫多少次了?”
这由不得人不多想。
田承忠啊了一声,也没料到有这回事,略想了想才挑眉:“等到小循回来,你再好好问问她。”
如果女儿自己有那个意思,那又更好了。
毕竟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要的东西,肯定是比寻常人更明白要如何才能得到的。
田夫人应了一声,又道:“对了,原本咱们小循及笄,不是说要给许家下帖子吗?如今看来,要么还是算了?”
许老自己的口碑是被挽救了,但是许家姑娘的人品却还是遭到了质疑。
虽然田家是勋贵,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也正因为如此,就更要避嫌,这个节骨眼若是还跟许慧仙凑得太近,难免落了那帮酸腐的眼,为太后娘娘招来什么不好的话。
田承忠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异议。
他跟徐家还能算得上有些面子情,但是跟田家,实在是互相看不顺眼。
因此他只是随意嗯了声:“你自己定吧。”
另一头的田循正在为太后揉肩,她力度适中,按捏穴位又十分精准,叫田太后都忍不住出声夸赞:“小循真是什么都会,这样好的小姑娘,怎么不叫人喜欢?”
掌事姑姑就也跟着凑趣:“可不是,二姑娘又漂亮又温柔,也不知道谁能有这等运气,能娶到咱们二姑娘去。”
田循立即就红了脸要避开。
田太后慈爱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别理会她,咱们小循的福气且大着呢。”
正说着,庞贵妃求见,田太后让田循呆着,让庞贵妃进来。
庞贵妃说的是田太后千秋的事儿:“圣上已经下令,在光风霁月馆设宴,到时候宴请内外命妇,为您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