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没有法子。
只能按部就班的听从崔三爷的指令,一直跟在崔四爷身边,替他充当眼睛耳朵,盯着崔四爷的一举一动。
原本也只是送些消息而已。
直到上个月,崔三爷忽然让她想办法暴露在李氏跟前,让她惹怒李氏。
然后就发生了前几天的事。
李氏在激愤之下冲到了崔四爷为她买的那座宅子里兴师问罪,她按照崔三爷的指示,事先就已经将mí_yào准备好给崔四爷服下,而后杀了李氏,嫁祸给崔四爷。
她已经什么都按照崔三爷的命令去做了,只是希望从此能够脱离苦海,不再被教坊司的过往困住,能去跟妹妹她们团聚。
可崔三爷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她,在利用完她之后就要杀人灭口。
背后的人越靠越近,窗外却仍旧寂静无声,仿佛她刚才的叫喊完全没有发生过,这让她更加绝望且紧张。
是了,崔三爷的性子自来就是如此,凶狠又无人性,她的性命在他的眼睛里,只怕跟一只狗一只猫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不是。
她不能就这么死,她能为了自己的命出卖崔四爷,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奉送性命。
绝望之中,她生出无限的勇气来,对着身后的人又咬又踢,动静之大连周边的凳子都被带倒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情形太过混乱,吴倩娘的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箍住,眼看着已经被勒的透不过气,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屋外却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响。
“刚才听见了人喊救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屋子。”
“大人,我们这里一直都治安极好,外头五城兵马司的官爷们天天都在巡逻,哪里有什么匪徒......”
混乱的声音响起来,吴倩娘只觉得勒住自己的手猛地一松,她终于能够顺畅的吸进空气,整个人都似乎重新活过来,忍不住大喊:“救命!”
窗户一响,那个勒住她的人从窗户一跃而下,只剩下满屋子的狼藉。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行人带着灯笼将整间屋子都照的灯火通明,吴倩娘于光影之中看见了张推官,顿时连滚带爬的朝着他跑过去:“大人,救命!有人要杀我!”
张推官的灯笼往她面前送了送,照亮了她的脸,才疑惑的问:“吴娘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吴倩娘被吓得面色惨白,连话也一时说不清楚,张推官便吩咐了店老板几句,自己对着吴倩娘抬了抬下巴和气的问:“怎么回事吴娘子?你才刚从顺天府衙门出来,怎么就又说有人要杀你?”
屋檐下的气死风灯被风吹的左摇右晃,吴倩娘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可是被张推官这么一问,她又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回答说是被人追杀?
可是为什么被追杀,被谁追杀?
若是要回答,那么杀死李氏的......
她欲言又止。
张推官却也没有逼问太多,只是说:“你走了,我才发觉之前你入狱的时候还有几样首饰还留在衙门,想着干脆送来给你,顺便再问问你案子的细节,谁知道听说你来了客栈,原本是打算把东西放在掌柜那里让他转交给你的,可刚好有个小二下来说是听见这里有人叫救命......没想到却是吴娘子你,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屋子隔壁,陈东正压低了声音问一直没有开口的苏邀:“会不会太过粗糙了?”
都搞不清楚是哪个三爷,仅凭着之前偷听到的吴倩娘和那个三爷的一席话,苏邀就让他假扮成被三爷收买的杀手去杀吴倩娘灭口。
他总觉得太过简单直接了。
怕吴倩娘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之前苏邀一直没有出声,此时此刻却忽然笑了:“不会的。”
苦心孤诣的跟崔三爷求情,在被陈东装成的杀手逼得快没命的时候,吴倩娘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活下去。
这种把命看的这么重要的人,是绝对不会觉得其他的事情重要过性命的。
尤其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吴倩娘身处局中,难免分辨错误形势,她现在根本想不到有别的可能。
那么为了保命,她只能选择跟张推官坦白。
至少是坦白一部分。
陈东明白苏邀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直到听见隔壁吴倩娘惊慌失措的开口喊住张推官。
吴倩娘见张推官要走,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的拉住了他,见张推官震惊的朝自己看过来,她又怕又急,一时无法可想,只能脱口而出:“大人,我.....杀人的不是四爷,不是四爷杀了李氏,是......是我!”
张推官停住了步子看着她:“吴娘子,你说什么?可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吴倩娘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敢说出崔三爷来,但是却也知道现在留在这里,哪怕是现在没死,之后也肯定留不住性命的-----张推官深夜又来了一趟,像崔三爷那么疑心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怕的浑身都在颤抖:“真的,张大人,真的是我杀的人!您把我抓走吧,崔四爷是无辜的!”
她头痛的厉害,只觉得不能继续留在这外面,只能勉强的抓住张推官这根救命稻草。
承认了杀了李氏,按照崔四爷的性子,说不得也会帮她开脱辩解,她至少不必立即就死,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张推官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