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还想着要跟苏邀先打马虎眼:“县主所说何意?小臣实在不解,还请县主明示。”
苏邀真的给他明示了。
她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冷然笑了一声,面色阴沉的看着邓大人开了口:“邓大人真的要我明示?那我就明示给你看,冯春带人杀纪家请来的大夫,要偷天换日,把重要人犯白七爷给放走,事发之后,更是穷凶极恶竟然想要杀我灭口,如今他已经死了,我知道,邓大人跟冯大人之间乃是姻亲,而且,你们两家之间算是世交了,他做这件事,你是负责这一片的驻防的,难道就半点不知道?”
这是把话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苏邀的意思毫不遮掩,邓大人反倒是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主要是,他没有想到,冯大人竟然折戟,而且还直接丢了性命。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只要去查一查就一清二楚,想要否认也是否认不了的,他此时被弄的进不得退不得,骑虎难下,便只能继续装傻:“县主这话说的,我更加不明白了。虽则我们两家是姻亲,但是.....”
官场上的人,摆起官腔和推卸责任早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邓大人睁着眼说瞎话,苏邀冷冷听了一段,便扬手打断他,注视着他的目光:“邓大人,你跟冯春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次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些都是很好查的,你若是还在这里拖延时间跟我负隅顽抗,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实话跟你说,我已经派人去你和冯春家中,你们可在昆明都有私宅的,你们的书房里,会搜出多少东西来,不必我说,你心里是清楚的。你觉得想要跟我耗着,觉得如此便能将事情拖的没了,恕我直言,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若是搜出任何一件证明你们有勾结白七爷的证据,昭通的官员就是下场,你自己死不死的,不要紧,但是我相信,你全家老小的人头,你当是在乎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伱最好如实把事情供出来,否则,我一定让你当一回监斩官,让你亲眼看着你们一家的人头落地!”
这番话真是强势至极,而且,本来一個女子来说这个话,哪怕她是有爵位的县主,其实也会显得有几分可笑和荒诞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邀站在台阶之上冷若冰霜的吐出这番话,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说的话荒诞可笑。
就连邓大人也不能。
他盯着苏邀的眼睛,被她脸上的狠辣果决给看的头皮发麻。
毫无疑问,他此时此刻,是真的相信,只要他敢糊弄,苏邀转头就真的敢当着他的面杀他的妻儿老小。
自然,朝廷没有这么处置犯官的,但是!事急从权的道理人人都知道。
何况,就算是真的杀了,谁能帮他作主呢?
靠着木桐吗?
还是东南那批人?
苏邀在等着他抉择。
时间一点点过去,邓大人真的觉得,这应当是他人生之中最难的一段时间了。
他急的头上都在不断的冒冷汗,隔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听见苏邀的一声轻咳声,他终于先绷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县主,我说,我说!冯春的确是魏大人的得力助手,我们是被大人留在昆明的,因此,魏大人出事之后,白七爷就找上了我们.....”
苏邀挑了挑眉看着他。
邓大人不敢再犹豫,一股脑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参与此事的昆明的官员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勾结木桐的,收受了木桐好处的,还有这一次泄漏消息给了木桐那边,让木桐派人来刺杀的。
他全都招了。
苏嵘轻轻哼了一声。
苏邀已经看着他:“大哥,抓人的事情,就要劳烦你了。”
苏嵘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嗯,交给我去办就是。”
又想让苏邀先去休息。
苏邀却摇头,面色又不由得变得凝重:“纪大少爷还在里面,刚才有人去请了申大夫过来,我进去看看。”
人家到底是为了苏邀才受伤的,苏嵘跟着苏邀一道进去,纪太太原本还吓得厉害,来的时候腿都软了,尤其是在院子里听说儿子替苏邀挡刀受了伤,她这样稳重的人都忍不住吓哭了,但是此时,苏邀她们再进来的时候,纪太太的情绪却已经收拾好了。
见苏邀跟苏嵘进来,纪太太急忙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还反过来让苏邀和苏嵘放心:“申神医看过了,替他拔了刀,说是不至于影响性命和以后的行动,真是阿弥陀佛。”
发生了这样的事,纪太太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不迁怒于人,也并不怨天尤人,胸襟和眼界当真是不可谓不宽了,苏嵘有些过意不去,郑重的跟纪太太道谢。
纪太太摆摆手:“说句冒昧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就该保护女人,这个时候若是不知道挺身而出,那么,要他何用呢?伯爷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不过是受了伤,不是什么大事。”
纪太太这样说,苏嵘兄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苏嵘更是直接摇头:“纪太太这话说的不对,惜命才是人之常情,纪大少爷能够挺身而出,实在不是您所说的理所应当之事,我们只有感激的。”
正说着,萧恒等人听见了消息,也都已经赶来了。
起先听说纪云亭受伤,纪老爷子和纪大老爷都是急的了不得,险些没晕过去,纪大少爷是族中最出众的后辈了,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不想他出一点差错的,但是听说纪大少爷是为了救苏邀才受的伤,而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