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了大半夜,今天抓的邓大人供出的那些人,该抓的都抓了,眼下在城中的内奸细作都已经清扫一空,忙完了,萧恒特地又过来了一趟,看纪云亭的伤势。
苏嵘是守在纪云亭屋子里的, 见他过来,便站起来行了礼,又轻声说:“睡了。”
他如今暂时还不能以正常心态对上萧恒,主要是两人之前说的那番话至今还在苏嵘脑子里回响,他是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更不知道是不是该和苏邀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 问问苏邀的意思。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便更是担心了。
萧恒嗯了一声, 问他:“申大夫怎么说?没大碍吧?”
其实这个问题他之前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了, 但是那时候苏邀也在,而且看纪云亭跟苏邀说话的那个样子,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便让苏邀一起和记录了,如今自然还得再问问。
苏嵘摇摇头,面上表情缓和了些:“还好,申大夫说,养个一阵子也就好了,不影响以后生活和练武,跟往日没什么分别。”
想到这件事,苏嵘都觉得是万幸。
若是那刀子扎到苏邀身上,又不知道是如何了,毕竟纪云亭命大是因为他那一扑是把人给扑的失去重心了的。
萧恒点点头, 进去看了纪云亭一回,见纪云亭睡着了, 他便独自出来。
他也看得出来,现在萧恒对他的态度含着几分矛盾和挣扎。
外头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九在外面等着他,见了他出来忙迎上来:“殿下,没事儿吧?”
萧恒摇摇头,听见三九问是不是回去休息,他迟疑片刻,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走到了苏邀所住的院子。
苏邀的院门外有几棵大的芭蕉树,上头挂着几盏灯笼,此时只有两盏亮着,跟院子里的遥遥相对,他站住了看着紧闭的院门,许久没有动。
三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您是不是有事儿要找长宁县主?我去敲门吧?”
他很少见萧恒这样举棋不定的样子,也摸不准萧恒这是怎么了。
但是萧恒自来就是看见苏邀便会开心的,他直觉想去把苏邀请来。
萧恒却抬手阻止了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其实有许多话要跟苏邀说,但是在这样的月色之下, 他却忽然有些害怕。
是的, 害怕。
从得知苏邀跟着崔大儒一起来了云南的消息开始, 他便确定了自己对苏邀的心意。
他从没有那样开心过,只要听见她的名字都觉得天气都好了许多。
喜欢,原来是这样一种心情。
这些天,他跟苏邀几乎也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但是,苏邀只要在他身边,在附近,他便觉得安心和舒畅。
昨天听见萧恒说要把苏邀送回京城的时候,他原本还踟蹰不前的心一下子就定了,让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其实说完了心意之后,他又犹豫起来。
想着苏邀若是听见苏嵘所说的话,会是如何想。
苏邀想留在云南,他是知道的。
但是苏邀喜不喜欢他,这一点,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因为不确定,所以患得患失。
谷稍
这一切又在得知苏邀险些受伤的消息之后更加迫切和慌乱。
他去了现场,正好看到苏邀温和的俯身询问纪云亭伤势,纪云亭仰头看苏邀的场景。
苏邀皱着眉头,面上带着关切,眼里也是可见的关心。
纪云亭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笑意。
那场景一下子就让他觉得刺眼。
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可也正是如此,他如今更不知道该不该表明自己的心意。
该不该跟苏邀吐露,他其实很喜欢她?
他其实希望跟苏邀永远呆在一起?
她会如何想?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有清源道长的取笑:“我看苏邀那个小丫头很不错,跟你真是天生一对,你可得好好珍惜机会啊。”
一会儿又是苏嵘正色的告诫。
院门吱呀一声忽然响了,萧恒眉心动了动,忽然惊醒。
三九陪着萧恒站了半天,脚都已经开始发麻了,但是见萧恒那样子,又不敢打扰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见声响,忙喊了一声殿下。
萧恒却忽然转身就走。
三九剩下的半截话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茫然看着萧恒跑了。
不只是三九茫然,刚出来的燕草也奇怪的很,见了三九在这里,便挑眉问:“三九大哥怎么在这里?殿下呢?”
殿下?
三九挠了挠头:“殿下刚刚也在这里,不过现在走了。”
他满头雾水的追着萧恒走了,燕草站在原地半响,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去,正好还跟苏邀提起来:“刚才出去送东西,还看见三九在外面呢,在咱们院子外头站着,站了半天了,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原本是殿下也在那里的,后来殿下走了。”
苏邀正在写字,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便又再问了一遍:“殿下也在外面?是有事吗?”
萧恒来她这里,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过若是有事的话,怎么不进来敲门?
她想不通,又担心有事,便放下了笔出来,门外竹影摇动,已经没人了,她却还是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院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杨三小姐怨恨的目光盯着那扇院门,手几乎已经要把帕子给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