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是沈作明身边最亲近的人,打小就跟在沈作明身边,如今已超过三十年。
他又没官职在身,别人抓他,定然是想从他那里挖出对沈作明不利的事情。
只是周管家被打成这样,看来确实是没说出对她爹不利的事情。
沈绛想了会儿,低声说:“你再替我跑一趟,送五十两银子过去。”
因为沈绛住在衢州,周管家去过几趟。
卓定是认得他,当初那样风光无限的侯府大管家,这次他再见时,就躺在那样一张憋屈的小床,头发花白一片。
整个人颓废的不像样子。
卓定不敢跟沈绛细说,昨日小姐去天牢里看了侯爷回来之后,整个人就瞧着十分
阿鸢一旁听着,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没说出口。
姑娘之前为了省银子,租了这么小的一个院子,五十两,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租金。
可心疼也没法子,周管家是长平侯的老人,是跟着侯爷身边三十年的忠仆。
卓定点头,这才又说:“周管家让我带话给姑娘。”
“你说。”
“他说他没背叛侯爷,牢里受了酷刑,也一句话都没说。”
沈绛一愣,忽然眼眶微热,这种感觉就像之前跟随她的少年郎们,齐齐跪在客栈厢房门口,誓死要追随她。
她爹下狱后,落井下石者多,可忠心耿耿的人亦有。
卓定顿了下,接着说:“他还说,如今侯爷下狱,三姑娘不该进京。”
“连他都为了爹爹,宁愿断了一双腿,都不吐露一个字。我为何要独自逃走。”
之前大姐姐沈殊音送来的信,都让她不要进京。
周管家如此说,沈绛并不奇怪。
沈绛低声说:“况且爹爹的事情,未必就是个死局。”
“不过我们盯在周家门口两日,发现还有别人偶尔会过去接济他们。”
沈绛问道:“是大姐姐派的人吗?”
卓定摇头:“并不是,此人格外谨慎,在闹市时还特意甩开了我的跟踪,瞧着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那就是别人,若是大姐姐派的人,不至于这么谨慎。
毕竟周管家和沈府的关系,人尽皆知。
她皱眉,既然是接济周管家的人,会不会是爹爹在京城里埋下的暗棋?
虽然长平侯府看似落败,可是破船尚且还有三千烂钉,爹爹不可能不藏着暗手。这也是她迫切想要找到周管家的原因。
周管家是爹爹身边最亲近的人,他未必不会这些。
想到这里,沈绛起身道:“你亲自带我过去一趟,我要见见周管家。”
“小姐,你不是说要尽量隐藏行踪?”卓定忍不住说道。
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在打探消息,沈绛则是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以免被有心人发现自家的行踪。
此刻去见周管家,万一还有旁人盯着他。
沈绛摇摇头:“我必须得去见他。”
卓定去见了周管家,他为何单单要让卓定给自己带这句话,他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沈绛觉得她必须要亲自见一面周管家。
于是她将铺子放置着的男装换上,束起长发,这才从后院悄悄离开。
卓定亲自赶着马车,沈绛坐在车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
下车后,卓定拍了拍院子的门。
很快里面有人开门,是个年纪颇大的驼背老头,他抬头看了一眼卓定,认出他是早上刚来过的那个少年。
“老伯,我来看看周叔。”卓定低声说。
老头年纪太大了,耳聋眼花,却在卓定开口后,往旁边挪开身子。
随后沈绛跟着卓定进了院子,驼背老头将院门重新关上,只是眼睛却落在了沈绛的身上。
卓定压低声音:“这个老伯是周管家的老仆人,听说侯府出事之后,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老伯还留在周管家身边,也多亏他,周管家才有人照顾。”
沈绛颔首,两人进了屋子。
原本躺在床上的周管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抬头看过去,先是看到卓定。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卓定身后的那个‘少年’身上,一身石青色长袍,只用最简单的带子束着头发,却依旧一副小公子模样。
周管家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突然挣扎要起身。
沈绛赶紧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周叔还是躺着吧,不要起身。”
“三小姐。”周管家望着沈绛,明明她是男装打扮,却还是让他认了出来。
沈绛看了眼他的腿,正用板子和布条捆着,她蹙眉:“您受苦了。”
“我这算什么受苦,如今侯爷还在大牢之中。”周管家说着,眼眶已红,明明已到了暮年,想起自家侯爷,竟也能说哭就要哭。
不过周管家却是一抹脸,低声说道:“小姐,您怎么不去扬州呢,难道大小姐没给你送信?”
“我有收到大姐姐的信,只是我不想去扬州。爹爹出事,我想进京救他。”
周管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般的望着她,摇头就说:“不行,三小姐你不过是个小姑娘,无权无势,如何救得了侯爷。况且你根本不知道当时仰天关发生的事情。”
“爹爹在仰天关究竟为何战败?他与北戎人交手这么多次,根本不可能轻易就上了对方的当,更别说追敌深入,使得那么多将士阵亡。”
周管家低声说:“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