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桌江湖汉子的身上。
其中被马家兄弟点到的中年男人,没底气的站起身,赔着笑脸:“马二哥,今日是赵当家请吃酒,我手头确实紧,再宽限我两日,必定能筹到银钱……”
那马二压根不听,如猛兽出笼一般,几个跨步走到刘阿生面前,一把捏住对方的脖颈,竟如抓鸡一样,直接将这百多斤的汉子轻松举起。
“宽限两日?呸!”
马二一把将刘阿生掼到地上,“爷爷我宽限你多少回了?两日又两日,你可曾真的想着还钱?”
一边叫骂,马二一边朝摔的七荤八素的刘阿生身上踹去,一时间,哭喊响彻酒楼。
个头稍矮,却更为敦实的马大怀里抱着一把腰刀,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须发横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和刘阿生一同吃酒的几个江湖汉子,却是纷纷起身,躲到一旁。
其中有个黝黑汉子,怯怯凑到马大身边:“马兄弟,我等不知道刘阿生欠了你们兄弟银钱,只是随便吃酒……”
“赵当家说的什么话?”
马大轻笑,脸上却毫无表情,“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攀不到赵当家身上。”
那赵当家当即拱手,领着其他几人,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连踹几脚,直到那刘阿生连躲避都不会了,马二这才停下:“你那烂账,抵伤药钱了,下次莫要欠账不还,不然,沉你入那余姚江!”
此时刘阿生连惨叫也发不出声,只是低低的深吟,断断续续能听到求饶的话语。
坐在墙角的韩姑爷看的眉头一跳,好威风好霸气的两个混蛋!
那马二身高臂长,怕是能赶上大牛了,马大倒是矮了一截,但骨架宽大,极为壮实,犹如一座小山,而且心思阴沉,也不是好相与的。
海临坊中,果真多匪类。
马家兄弟两个,直接寻了一张靠大门的桌子,那桌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站起身走了。
酒楼伙计急匆匆的收拾桌子,高声喊着上酒上肉。
“老魏,守好你家公子,我去把人引出去。”
韩琛低声交代一句,准备起身。
拐角的楼梯上,已经有人朝马家兄弟张望,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老魏抬眼望去,正是马家兄弟做买卖的中人。
“兄长,我……”
陈厚照还想争辩,却被韩琛低声拦住。
“你和老魏,在这守住马家兄弟接头的中人,打探消息才是要紧事。”
说完,韩琛拍了拍陈厚照的肩膀,站起身来。
“陈相公,万万留下活口……老奴擅长逼供之法。”
老魏扯着韩琛的衣角低声交代一句,这才放手。
韩琛点头,大步朝马家兄弟所在的位置走去。
如今这酒楼之中,怕是不少人都知道马三出门做买卖,却被人反杀之事。
只不过马家兄弟平日里凶神恶煞,没人敢往他们身前凑,更不敢主动通风报信,只要不让这俩兄弟接触到中人,便不会走漏风声。
“两位大哥,我想请二位出手,替我了却一桩心病。”
在酒楼众人奇怪的目光中,韩琛走到马家兄弟俩身旁,低声交谈。
马二只管吃肉喝酒,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马大用衣袖抹了抹嘴,眼神斜着,略带讥讽的说:“我们兄弟价钱很高,你出的起吗?”
“敢消遣我们兄弟,就掰断你的腿!”
灌下一口酒的马二,在一旁接话。
韩琛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张口结舌,一跺脚,掀起了衣衫,自怀中摸出两锭银元宝。
一锭,足有五两。
火光下,银锭闪着白光,马家兄弟对视一眼,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好大的羊牯!
“说来听听。”
马大见了银子,顿时来了兴趣,那马二继续吃喝,只是不再言声。
“我有个仇家,就躲在海临坊中,只求二位大哥帮我擒住他,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韩琛瞪着眼睛,话说的又快又急,像极了要报血海深仇的走投无路之人。
马大眼神一闪,却是笑了。
“帮忙找人,我们兄弟最擅长了,稍等片刻,我兄弟二人忙完了手头的事,就陪你去。”
这黄脸汉子倒也知趣,只是想让帮忙擒住仇家,估计要亲手血刃仇人。
不用沾染血腥,就能得十两纹银,这买卖做得。
马家兄弟看似嚣张跋扈,但却心思缜密,平日里有关他们的传言很多,可从不曾有人亲眼见过他们杀人。
就连刚刚殴打那刘阿生,也是对方欠钱不还在先,最后更是将烂账抵了伤药费,便是官府的人寻上门,马家兄弟也是不怕的。
“这位大哥,我那仇人行踪不定,耽误不得,若是去晚了,怕是要寻不到人!”
韩琛低头哈腰,表情急切。
“你知道那人在哪?”
马二突然开口。
“知道,就在街尾巷子里,跟一个卖笑的娘们进了院子。”
韩琛抬头观望,见众人都偷偷看向自己,顿时有些急了,“二位大哥若是有事走不开,我去寻旁人帮忙好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马大猛然出手,一把拉住韩琛的手腕,“小哥莫慌,我兄弟二人这就跟你走一趟。”
却是平白遇到的大肥羊,不愿让他走脱。
三人一起,朝酒楼外走去。
众人看韩琛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失心疯的傻子。
临出门时,马大朝楼梯上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