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姑爷勃然大怒,到十名沈家豪奴被打翻在地,总共也不过二十个呼吸。
一帮家丁,连衣角都没被豪奴碰到,就乱棍将人拿住了。
“东主,十名闯庄子的贼人全都拿下了,马匹全都完好!”
家丁中,刚刚冲的最猛,下手最狠的一个大汉,快步走到韩琛身前三米的地方,啪的一个立正,大声汇报。
实际上,韩琛的眼睛没瞎,现场什么情况自己能看到,可这小子突然来这么一出,就,很舒服。
“做的不错,入列!”
“是,东主!”
这家丁狗腿的做派,引得不少人暗自吐槽,偏偏韩东主和陈小相公面带赞赏,频频点头。
万事都有规矩,执行任务之后,向上汇报,本就是习练条令之一。
只不过家丁们还暂时不太习惯,斗殴之后,更是将条令抛之脑后。
狗腿这家丁唤做二娘子,大名张旺,赤岸人。
这货生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膀大腰圆甚是魁梧,小小年纪便长了窜脸胡,若非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稚气,又有人作保,韩琛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厮只有十七岁。
至于他那二娘子的名号,却是家中为了好养活,打生出来就有的,叫习惯了,也没人感觉突兀。
家丁们五人一班,五班一队,正好将赤岸和倍磊分开。
这几日习练,两队是要进行比较的。
哪队操练的好,便得个“甲字队”的称号,差的那个,自然是乙字队。
就为了争韩琛想出来这没甚用处的称号,两队后生玩了命的操练,争胜之心如若炙火。
赤岸和倍磊,说不好听点,那是世仇,往上数多少辈人,都是打生打死的死对头。
两帮后生凑在一起,自然瞧对方不顺眼。
若非大王庄的规矩严,禁止私斗,怕是早就打过几场了。
既然不能动手,那就在演武场上一较高下好了。
淳朴的义乌后生,就这么被韩东主挑起了争胜之心,每日里,习练完毕,人人都选择自行加练,看的陈厚照大加有名将之能!
十名沈家奴仆,被拖到韩姑爷身前,一个个好不凄惨,犹如被顽童折腾了一下午的可怜布娃娃。
“谁是领头的,自己回话。”
韩姑爷语调阴冷,一双眼睛寒光四溢。
却是一开始误判,虽然没旁人知道,但是他自己心里羞愧的很……怎就想到了李小姐家里?莫非本姑爷真的对李小姐有那么一丢丢非分之想?!
“小人是领头的,爷爷饶命啊!”
刚才鬼模鬼样,冲着宁波县城方向拱手的那个奴仆,连哭带嚎,叫唤起来。
“来之前,那罗沈氏都有什么交代?”
韩琛丝毫不为所动,冷着声音继续问话。
此时,陈继儒已经领着人凑了过来,而陈厚照则围着刚刚缴获的十匹马儿左右打转,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魏倒是往韩姑爷这边张望了几眼,见那些沈家奴仆,不像硬骨头的,这才放下帮忙逼供的想法,安安稳稳跟着自家小爷。
“姨奶奶说……”
“掌嘴!”
不等那奴仆反应过来,蒲扇大小的巴掌就甩在他的脸上,当即一声闷响,当真如炸雷一般,眼前金光直冒,却也感觉不到疼,只是半边脸木了,有些火辣辣的。
二娘子甩出一巴掌后,冲韩东主点头哈腰,退回一边。
这狗腿!
那领头的奴仆,啊呜一口,吐出了三、四颗好牙,呜呜咽咽,却是一时半会说不出话了。
“那罗沈氏什么身份?也敢在越国公府称作姨奶奶?”
韩琛语气森然,显然动了真怒,“再有胡言乱语的,一并掌嘴!”
见东主没有怪罪之意,二娘子挺胸叠肚,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虎视眈眈盯着剩下那些沈家奴仆来回打量。
有那口齿伶俐的,壮着胆子,小心把话说了。
无非是罗沈氏呆在越国公府中,见沈小姐对她这个姨母不甚在意,言辞间虽说还算尊敬,但主意正的很,不受摆布,顿时就有些急了。
话说罗沈氏这次来宁波,也是有准备的。
贴身带了两万两银票,专门要给越国公楚家救急用的。
当然,罗沈氏绝非是雪中送炭,为的只不过是拿捏住楚小姐这个表外甥女罢了。
没成想,罗沈氏虚头巴脑亮出两万两银票,楚小姐却浑不在意,劝的急了,楚小姐当即取来三万两李记银号的票子给她看,直说府中不缺银钱,让姨母操心了……
这反手一巴掌,甩的罗沈氏有苦难言,只觉得脸皮上火辣辣的疼。
也是赶巧了,此前一日,李采薇刚送去制糖生意的第一笔分红……
再后来,罗沈氏私下探望养伤的贺管家,跳脚喝骂韩姑爷,故意不避讳人,惹的楚云兮彻底火了,直接当面冷言冷语的顶撞了几句,罗沈氏这才觉得,来之前小看了这个独自掌家的表外甥女。
可该做的事,终究是要做的。
来宁波之前,罗沈氏与人谋划了不短的时间,其中利益纠葛盘根错节,若是拿不住自家这表外甥女,后续的谋划无法实施,那她和吴兴沈家二房,面对的诘难,非常人可以想象。
是以,这罗沈氏就想了个法子,依然是先斩后奏,私下里动手脚的路子。
今日一早,罗沈氏便使人和楚小姐说了,要出门散散心思,楚小姐自无不可,原本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罗沈氏出了越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