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蓝致锦的声音竟意外地温柔。
安小居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
明明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可她竟然却还在逞强地说着自己不怕,还说会保护他?
蓦地,心中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碰了。
蓝致锦轻轻拍了拍安小居的后背,柔声道,“你受伤了,先处理下伤口。”
被蓝致锦这么一提醒,安小居才突然发觉自己手臂痛得厉害,低头一看,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刀划伤了,此刻正鲜血淋漓,好不吓人。
“嘶——”安小居倒吸一口凉气,忍着自己身上的疼,却将目光看向蓝致锦,“你有没有受伤?”
蓝致锦沉默着摇摇头,“你还有心思管我,先顾好你自己吧。”
幸好药铺里止血消炎的药都是现成的,蓝致锦便亲自研磨了药粉替安小居上药。
刚刚受伤时候,不见安小居大哭大叫,此刻上药时,安小居叫得却是比杀猪还要惨烈。
“疼疼,你轻点,这药太疼了!”安小居疼得眼泪直流。
“你刚刚不是还挺勇敢?”蓝致锦嘴上嫌弃着,可下手的动作着实轻了许多。
安小居眼泪汪汪地紧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刚刚那可是人命关天,我哪顾得上受不受伤,啊,你包松一点,太疼了。”
“包扎不紧,血止不住。”蓝致锦垂着头回答。
安小居抿着嘴忍着,忽地想到什么,抓住蓝致锦的手腕,“你有没有受伤?我刚刚看见他把你按在地上,有没有事?”
蓝致锦缓缓抬眸,一双漆黑的瞳眸中映着安小居紧张又担忧地模样,“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人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先让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说着,安小居便要起身检查蓝致锦是否有受伤,蓝致锦按住安小居的手臂,“安小居。”
“嗯?”
蓝致锦本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说不出口了,便只道,“你不用管我,我真的没事,倒是你自己,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为了旁人让自己受伤,不值得。”
“可是你不是旁人啊。”安小居脱口而出。
蓝致锦的心再次猛地一颤,他凝视向眼前这个女孩儿的稚嫩的脸庞,见她竟咧嘴笑起来。
“你是我师父唯一的宝贝儿子,更是我安小居唯一的小师弟,我当然要护着你,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得护着你不是。”说完,安小居忽然又调皮的笑起来,故意望着蓝致锦问,“看你这么感动,要不要叫声师姐来听听?”
蓝致锦的确是有些感动的,可那感动才刚冒出个头来,就被安小居如此这般欠揍的语气给压下去了。
蓝致锦最后系好绷带,将安小居的手臂放在桌上,冷冷地回了一声,“滚。”
安小居觉得自己怕是有受虐倾向,刚刚见蓝致锦眸中感动、欲言又止,她反而觉得不自在,倒是被他喝了一声,那股子尴尬劲儿反而没有了。
罢了罢了,谁叫这熊孩子偏是个嘴硬的家伙呢,明明一双眼睛都写满了对自己的感激,偏还要装出一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有歹人意欲对两个孩子下杀手,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这个不大的小镇,同时,也传到了将军府老太太的耳朵里,当晚便命人连夜出发去接人。
蓝致锦垂眸望向蓝大夫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上一世,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是他爹,可这一世……却换成了安小居。
傍晚时分,霞光昏黄,映照在蓝家不大的院子中,分外温馨。
“猪蹄猪蹄,猪蹄!”安小居瞪着溜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眼前那盘红烧猪蹄,同时下巴一撅一撅地示意自己要吃。
蓝致锦夹着清炒白菜已经送到了安小居的嘴边,闻声手一顿,神色流露出几分不悦,“你受了伤,要吃清淡些。”
安小居嘟着嘴不满地摇头,“不对,人家都说吃啥补啥,我胳膊受伤正好应该吃猪蹄!师父您说是不是?”
蓝大夫夹起一块猪蹄送到安小居手边,一脸的宠溺,“用手拿着啃。”
安小居立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接过,一口咬下去,嘴角流油,心满意足。
啃完一个猪蹄,安小居将自己油乎乎的小手递到蓝致锦面前,故作撒娇又稚嫩的语气,“擦手手。”
蓝致锦微微皱了皱眉头,着实是不习惯一个平日里嚣张鬼怪的安小居用这般令人起鸡婆疙瘩的语气讲话。
“脏死了!”
蓝致锦一边细致耐心的替她擦干净每一根手指头,一边忍不住嫌弃地抱怨一声。
待擦干净手,蓝致锦抬眸,目光落在安小居满是油光的嘴角,顺手便也替她擦了去。
当轻柔的力道轻触到嘴角与脸颊之时,安小居有一瞬的愣神,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蓝致锦已经收回了手,嫌弃似地将手帕丢在了桌角一旁。
自上次遇险之后,蓝致锦便“义不容辞”地担负起了照顾安小居的起居日常,实则是被逼无奈,蓝大夫事多繁杂,安小居又是为他受伤,他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喂安小居吃好了后,蓝致锦才开始吃饭。
落日的余晖总是容易令人心生感动,望着蓝致锦的半张侧脸,与蓝大夫下颌处因咀嚼而一动一动的胡须,安小居忽然道,“从前,听人说人这一生不过说白了就是为了吃一口饭,区别就是和谁吃饭在哪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