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心中更恨了，伸出食指指着杨天妈妈。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杨天妈妈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我当时怀杨天的时候也有渗血，医生说是正常现象，不要紧。我觉得若若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去一次医院也挺不容易的，我就”
下面的话大家都知道了。
医生摇了摇头，“孕妇前期确实容易渗血，因为有的孕妇机体有局部的血管破裂，在这个过程会产生渗血的现象，而病人这种情况是胎儿排出的前兆。前者对胎儿的影响不大，后者是先兆流产，不及时处理对母体的损害特别大。”
原来是这样，但杨天妈妈对景若自以为是和对景若不够关心也是真的。
杨天妈妈感受到大家的眼神，尤其是自己儿子失望痛苦的眼神，此刻真是后悔了，既后悔于不应该没有重视儿媳妇的身体状况，更后悔于执意要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
她深深地觉得景若这种女人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家可以消受得起的，如果不是因为此前景若各种小事都要闹着去医院，什么皮肤变差了，晚上腿抽筋了之类的，她也不会习惯了儿媳小题大做，从而对真正的大事不以为然。
就跟狼来了一样，景若说了太多遍不舒服，刚开始还会爱护有加，后来就没耐心了。
娇花一般的女人，跟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千差万别！
“还有环境的事，孕妇生活的环境也要好……”
不等医生说完杨天妈妈就插嘴了，“我们家环境挺好的，家里人之前都很健康，再说若若跟景总回去了一段时间，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身体不好，环境再好也没用。”
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尽管景若对婆婆有了恨意，听了这话还是心里冰凉一片。
杨天原本不相信见识不多的母亲会对出身高贵、学识经历丰富的妻子有多大的影响，他错了。
正因为杨天妈妈学历不好，见识短浅，所以她对若若的态度就很奇怪。
一开始对于这位明珠，杨天妈妈是敬而远之的，不敢要求她任何。在发现若若的性格一点也不刚强，很容易受到别人影响之后，杨天妈妈就致力于把她打造成理想儿媳的样子。
上得厅堂——对儿子事业有帮助，下得厨房——可惜若若细皮嫩肉，根本不会做饭，那总得生得了孩子吧。
总算怀了孩子，杨天妈妈尽力地对景若好，慢慢喜欢她，把她当做是家里的一份子，漂亮的儿媳生下的孩子也肯定漂亮，没想到孩子没了，这份喜爱就变成了烦不胜烦。
杨天观察者母亲的表情变化，此时前所未有地清醒，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妈妈对若若这样的女生不会有任何欣赏和喜爱。
母亲和妻子，只能二选一。
中间夹着一个死去的孩子，再也无法调解，虽然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
大家说完了话，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说再多有什么用呢，孩子已然没了。
景宣走到景若跟前，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别想太多了，睡一会儿吧。”
景若看了景宣一眼，姑姑眼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悲痛，是温和的、始终不变的关心和包容，像蔚蓝的大海一般让人看了心生宁静。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还有姑姑啊。
婆婆、丈夫并未见得有多么可靠，自己曾经的柔弱又有多少分来自妈妈呢？
结婚前是金贵的景家女孩，长辈们颇多关爱，因为不满她和杨天的婚事，许多长辈虽然没有明说，景若也知道他们对自己冷淡了。
景家优秀的小辈并不算少，何苦将过多精力投入到出嫁后很少回家且不听话的她身上，难道单单因为她是女孩吗？
只有姑姑一如既往。
景若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小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都回去吧，若若这边我来守着，一切事情等若若醒了再说，到时候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景若妈妈知道景宣与景若关系要好，对这个随着年龄增大越发令人敬重的堂妹很是信任，“嫂嫂都听阿宣的。”
杨天妈妈可不敢将景宣和性格柔弱的景若同样看待，这是能影响自己儿子命运的人，只说了一句，“麻烦景总了。”
虽然她在心里觉得景宣并没有资格插手他们家的这种事，毕竟景宣只是一个比景若小了四岁的还未结婚的堂姑姑，连亲姑姑都不是。
但景总想这样做，谁不敢说不行，没见景若亲妈都说了“都听阿宣的”吗？
杨天看着爱妻熟睡的脸庞，很想留下来陪她，可看着景宣看似温和平静实则冷漠不悦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终究是他辜负了若若，没有照顾好她。
大家都走了，本身医院就不是长久停留的地方，虽说这家医院是景宣开的，还是有单位的人员来看病。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好几回，景宣看了若若一眼，睡得很熟短时间不会醒过来，对小飞姐轻声说道：“看好若若，我出去打个电话。”
六个未接电话都是齐阳打的。
“姐姐，你在干嘛呀，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微信也不回，不是说好了我们下午四点一起去钓鱼然后吃烤鱼吗，你不会忘了吧？”
因为等了好久，齐阳的声音里带了点急切，还有一丝熟络了之后才会带出的小埋怨，在这一片白布和消毒水的医院里，景宣得耳中是淡淡的烟火气息，温暖而舒适。
回味了一阵，感觉对面的人不高兴了，景宣才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