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穆觉得跟外人解释一只悄悄盘旋在他家十几年的怪鸟,是件费劲的事情。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只鸟是怎么来的,若一定要个时间,那大概就是十三年前他妹妹将要出生那会吧。
它像是戚戚养的,却从来没有跟戚戚一块出现过……
现在应该是阿兕在养……
唉,不想了,脑壳疼!
看着冯五面露难色,姜煜彦忽然想起一件传闻:都说冯穆怕鸟,曾经因为一只小小云雀吓得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还听说,俊朗不凡的冯五公子一旦看到天上有飞禽,哪怕是些燕燕雀雀,也会拔腿就跑。
简直有损他平日冷静持重的形象。
以前,他从来不屑。
原来,传闻是真的!
姜煜彦的脸上一阵精彩,却不想脖子一凉,平时称兄道弟的冯五公子,此时正握着剑,锃亮的剑锋不偏不倚洽好抵着他喉。
“始平郡王,你是在跟踪我吗?”冯穆挑眉,“可本公子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我一小小军中都尉,有什么值得您堂堂王爷亲自来的?”
我压根就没跟踪你的话,姜煜彦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前夜雨急,瑶光寺的后山出现一群可疑之人,第二天,废后之死就传开了。”面不改色的边说,边试着轻轻撩开剑锋。
“你明明知道,我三姐早己死了两天!”冯穆动怒道。
“是,你若不去,可能到现在都还没人发现。”
“你们姜家根本就没把她当人!”冯穆又把剑抵向他喉,切齿道,“可怜她如何温婉贤良之人,竟然被折磨得不似人样,枉我长乐冯氏忠心耿耿……”
“冯五,这是两码事。”姜煜彦提高声音,“后宫之事,无论是废后还是左昭仪、右昭仪,你我都鞭长莫及,况且后宫自有太皇太后主持大局。”
言下之意,整个后宫都是你们冯家的,抱怨我们姜氏就找错人了吧?
“你一”冯穆语噫,手中的剑稍有滑落。
“倒是冯太师的态度,让小王有些意外。”
亲孙女都不认,你们长乐冯氏够狠啊,怪不得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实在不厚道。
“祖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冯穆像在解释,更像安慰自己。
“是么?”姜煜彦轻哼,骗鬼呢。
“那你今夜是来看我们冯家笑话的?”
冯穆不想再纠结于此,无论外人如何评价,都是他的至亲长辈,容不得他人置喙。
哪怕眼前之人,是他至交好友。
“看你妹……”话未说完,脖子又是一凉。
姜煜彦很不耐烦的白白眼,举着剑指来指去吓谁呢?
打小的穿开裆裤的交情,就不信冯穆真会扎自己一剑。
“御史中丞王苘你认识吧?”他问道,“就王肃那傻不拉几的远房侄儿。”
“关他何事?”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小王也想问,八杆子打不着,他告你家闹鬼,还说你们冯家虐待你妹,你说这傻子图啥?”姜煜彦摊摊手。
“……”冯穆脸都黑了,虐待他妹。
他妹不跑出来吓人,己经谢天谢地了。
“那傻子怎么知道的?”脑海己然浮现出一人。
“说你妹脸跟脑袋都摔坏六、七年了,才想到请御医。”
果然。
姜煜彦瞅着他波澜不惊的脸,讶问:“还是真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似乎忘了,就是刚刚冯穆才收起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小妹摔伤那会,正是老任城王丧期,举国哀悼之时北境柔然借机生事,后又有平原王余孽作乱。同时姑母文贤太后病重,祖父祖母心力交瘁,这事连家父都是一年后回来才知!”冯穆道,“何况女子伤了颜面又有什么好到处声张的?今日有人居然想借此生事,只怕就没安好心。”
文贤太后是冯太师跟博陵公主的最小的孩子,嫁于先帝显宗后并未有子,且很早就病逝了。
所以虽是嫡母,姜煜彦对她却印象不深,感情也远未及冯穆这个亲侄。
“明眼人一看就知,就是不明白这事跟废后一”姜煜彦看了他一眼,改口道,“跟你三堂姐之死有何干系?”
“有人一心要我们太师府出丑,最主要的是三房出丑。”冯穆道。
冯三爷今日在大殿上的遭遇,只有冯府少数几位老爷跟嫡公子知晓。
冯府三房有什么值当人家这么处心积虑盯上的?
废后就算不死也己然废棋一枚,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冯三爷也拦不了谁的路。
但要说三房什么都拿不出手?还真不是。
大哥哥冯靖为人谦恭,做事严谨,在家敬长扶幼是他们兄弟几个的楷模。而且早早入仕,官运亨通。是冯府上上下下默认的未来继承人。
此外,三房还有一位人物。
冯穆沉着脸,又道:“我二堂姐盛宠。”
“那个侍卫也是皇兄派给她的。”
姜煜彦摇摇头,女人果然是祸水。
他皇兄英明神武,堂堂大齐国君,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跟个二傻子似乎被人耍的团团转呢?
想想还是没媳妇好,等明个太后要是再提起李冲家的那个幺女,他就到虎贲营里躲他个十天半月。
“那日,本王好像看到了你三堂姐的婢女。”姜煜彦言归正传道。
“所以你还是跟踪我。”冯穆双手抱臂,“然后呢?”
“然后,小王还看到一个人,身势挺拔,却是位女子。”姜煜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