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高三年级正式在班上集合。
由于是新分的班,座次未定,所以24班的同学还只是在教室里随意站坐。大多数的同学是认识的,虽然夏日闷热,进入高三气氛压抑,但还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理着平头的圆脸胖子走了过来。
陈宇对他印象深刻,前世高二、高三两年的班主任、化学老师,卢宝平。
以陈宇进入大学后的了解,由年轻老师担任班主任,不止是筠州中学才有的做法。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高中苦、高中累,学生顶不住,老师也顶不住。
除掉一些有高考红利的地方,大多数省份的学生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学,都离不开朝七晚九,甚至朝六晚十的艰辛努力。
而这样的努力,学生们或许只要坚持三年,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却是年复一年。
所以,高中班主任的辛苦程度是不亚于学生的,一般老师都顶不住,也很难有这个干劲,所以这一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刚担任老师的年轻教师身上。
陈宇还记得,卢宝平担任24班班主任的时候,还只有二十四五岁,只因平头发型和白背心加白衬衫的搭配显老,才看起来让人觉得30出头。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刻意想让自己变得成熟的缘故。
平心而论,卢宝平在担任自己班主任的两年期间,是十分称职和敬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自己没考好的英语,而在暑假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只不过,这位圆脸的年轻人刻意想在一群少年面前树立威望,时常板着个脸,叫陈宇对他没什么好感。
不过重活一世,他的很多看法和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卢宝平的到来,让叽叽喳喳的教室立即安静了下来。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状若无意又颇为明显地,将班上同学认真打量,眼神透着微妙的杀气。
就这短短几秒,教室里的气氛瞬间降了好几个气压,高三的紧张感伴随着天花板上呼呼旋转的电扇,就此凝成。
他这才开口:“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名副其实的高三学生了,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你们就要参加高考。这将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也将是决定你们未来命运的一场考试。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其中,有很多人已经18岁了,没有满18岁的也差得不远,应该有一个成年人的心态。
“接下来这一年,我和24班所有的任课老师,会拼尽全力帮助你们提升成绩,在高考获得好的成绩,将来能进入一所好的大学,但是在这之前,是你们要摆正自己的心态,做好吃苦受难甚至扒层皮的准备。
“有句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作为老师,再怎么想帮你们,前提还是你们自己有上进心。你们要是自己松了劲,怕苦怕难,甚至对学习对高考不当一回事,那老师们也没有办法。将来你去社会上受苦,做苦力,那时候不要后悔,也千万别反过头来埋怨老师,我们不当这个恶人!”
卢宝平停顿了一会儿,扫了一眼教室里有坐有站的年轻人,发现大家的面容都严肃了许多,知道自己的这一番“恐吓”收到了效果。
但他也明白,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是最贪玩也最健忘的,他们懂道理,但是再深刻的道理也只能管一时的作用,过个两三天就会被抛到脑后去。
所以,他得反反复复地讲,一刻不停地灌输,才能将这一群试图脱缰的野马拽回固定的轨道上来。
他没有想自己何苦如此,他只觉得教师的荣耀迫使他这样去做,而且不容思考、不容置疑。
他也知道,满座60来个人,没有人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但这次他错了,有一个人深切地懂得他所说的道理,那就是陈宇。
按照实际,陈宇现在是17岁的身体,28岁的心理年龄,其实比卢宝平还要大三四岁。
他们都经历了高中、大学、工作的阶段,有很多的感悟相通,甚至于陈宇非常明白,卢宝平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不够努力的当年的自己听的呢。他不止在教育,还在自责,在挽救,所以耳提面命希望自己的学生们不要重蹈覆辙。
只是,他和陈宇都知道,这些都是徒劳。
命运是一个轮回,年轻的人听不懂,听懂的人已不再年轻。
陈宇是这个轮回里最惊喜的意外。
卢宝平又鞭策了几句,就开始编排座位,方式和上一世一样——所有同学都到走廊上,班主任按照期末考试的排名依次喊人,叫进来的人在剩余空座随意挑选座位。
也就是说,成绩越靠前,选择性越多,成绩越靠后,选择性越少。
这个看似公平其实很不公平的方式,在学校很多班级都实行,但从未有人提出过异议。因为就如同在社会上,有钱就是真理一样,在学校,成绩就是王道。
座位编排进展很快,陈宇心里默数,自己是第27个叫进去的,名次和自己预计的相当。
他进教室时,原本空旷的教室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一小半,大多都是三四五排的好位置,剩下的位置差不多只剩前两排和后两排,以及一些边边角角。
陈宇并不在乎,因为他本来就不想坐中间,原因很简单——中间很挤,而他很高。
陈宇身高有一米八,这在南方内陆省份,是个很奇特的存在。他之所以能长到这个完美身高,和母亲的优秀基因不无关系,一米六五的董秀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