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忠不孝不义!

这三个指责太重,普通人沾到任何一个都要脱层皮,三个指责都落在身上,一个人活着没法面对社会指责,死后也将背负洗不清的污名。

不管男女老少,在这世上生存都要讲个脸面。

程知述是一点也没给大哥留脸面。

街坊们看着程卿和柳氏几人的目光都变了。

如果程知述的指责为真,他们刚才就是在为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说话,大家的同情心喂了狗,没人心里会舒服。

当然,也不是程知述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至少‘不孝’这指责是存疑的,程知远和继母朱氏有矛盾街坊们都知道,这话也就听听。

但不忠、不义这两点……程知远真的连赈灾银子都贪?

柳氏要替亡夫辩解,偏到了这样的场合,她着急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辩解无能。

程家三个女儿要说话,大家愿意听吗?

不愿意!

什么叫闺阁小娘子,就是家里女儿没出嫁前养在深闺,没有她们参与大事的资格。

唯有程卿,作为程知远的‘独子’,家里唯一的男丁,此时才能为亡父辩驳——

“三叔,先父和继祖母分家,半点家财都未要,放弃了二房嫡长子理应继承的一切,这也叫不孝?陈年旧事,小侄不欲和三叔争执,想必族里还存着当年分家立的字据!”

程卿看起来很恼火。

其实给老宅送信没反应,抬着棺柩到二房门口又大门紧闭,程卿对二房这边的态度早有预料。

不过那继祖母朱氏也当真小气,分家十九年了还要给原配长子安个不孝的污名。

程知远背负污名,程卿也落不到好,她是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的‘儿子’,在大魏朝会寸步难行。

这哪能行呀。

不用演戏,程卿都能情绪激动:

“至于不忠不义,先父从九品主薄入仕,兢兢业业十几年做到了七品知县,河台府洪灾,先父奔走在抗洪前线,在河堤上数死还生,江宁县是整个河台府受灾最轻的一个县,他上对得起朝廷的信任,下对得起治下百姓,三叔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将先父的功绩和付出抹去,未免太、太过——”

太过无耻。

热心的何老员外在心里接上这话。

“你这黄口小儿,竟睁眼说瞎话,你父亲分明是在钦差大臣到江宁县自戕,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县衙,他若没做亏心事,怎会畏罪自杀,真要等朝廷公布罪名,你才会承认?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二房容不下他,程氏祖坟也容不下他,让他的棺柩进门,是脏了二房的土地,污了程氏百年清正家风!”

程知述知道的还挺多。

程知远的确是一跟绳子吊死在了县衙里。

程卿‘醒来’太迟,她若是早点穿来,肯定不会同意柳氏草率扶灵回乡。

后宅妇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查案的钦差是好人,在县衙里搜不出所谓的账本,就法外开恩允许程家人先安葬程知远。

呵呵,这样莫名其妙葬了,程知远“畏罪自杀”的事岂不是变成了事实?揪不出活人,就把罪名都推在死人身上,毕竟死人不会为自己辩解。

到底是真自杀还是“被自杀”,程卿很怀疑!

程卿没办法扭转已经发生的事,但她还能把握没有发生的事——她‘醒来’后,棺柩都运到了南仪县城外的驿站,想折返江宁县也晚了,程卿只能唱这么一出大戏来挽回些许劣势。

程知述咄咄逼人,程卿也不怯场,心中将那钦差骂的臭死,嘴上还要借钦差大人的名号用用:

“三叔,朝廷都还没给先父定罪,钦差张大人仍滞留河台府彻查灾银贪墨案,三叔比钦差张大人更能了解案情进展,自行给先父定了罪名?真是可笑,三叔说我父亲不孝,我却要说三叔毫无兄弟情义,还不如这些仗义的街坊邻居……要让我父亲翻身无望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家人,父亲若泉下有知,定难瞑目!”

程卿情绪激动,边说边咳,单薄的身体都摇摇晃晃:

“没有钦差张大人的允许,我们几个孤儿寡母又怎能将父亲棺柩运回南仪?”

程知述的指责让街坊四邻们震惊。

程卿的辩解又颇有条理。

一个是程知远的异母弟弟,一个是程知远的亲儿子,到底谁说的是真?

街坊四邻们都被搞糊涂了。

连先前的热心的何老员外都不敢再随浜统讨述这两叔侄僵持不下,不知谁叫了一声“程五老爷到了”,人群立刻分出一条路来。

程家事,当然要由程家人解决,程五老爷是南仪程氏的族长,由他来处理最好!

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长者走来,他走路虎虎生威却不粗鲁,须发虽白了一半,面色仍红润,看起来精神不错。

此人正是程卿那短命的爷爷同一辈的程五老爷,是五房的大家长,也是南仪程氏的大家长,管理者南仪程氏的庶务。

族长不是朝廷敕封的,在家族内部却比官员更有权力,古代宗族的力量,现代人没有亲身经历很难想象。

程卿若不是有原主小姑娘的记忆,她也不会将程五老爷放在眼里。

正因为明白程五老爷在南仪程氏的权力,程卿今天才要闹这么一场……其实她最想见的人不是继祖母朱老夫人,不是便宜三叔程知述,而是这位南仪程氏的族长。

“让诸位街坊见笑了,这本是程氏族内事,却闹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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