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显在皇宫里发现了一条地道。

下面岔路众多,一时竟查不出地道通向何方。

这是大功一件。

皇帝终于知道这些年来若有似无的被窥探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想想一群逆贼能随意进宫,就在自己的眼皮下晃悠,能不后怕吗?

皇帝感到难堪又恐惧!

难堪的是皇宫下有地道,逆贼知道,皇帝自己不知道。

这就和萧氏祖陵里的藏金秘密是一个性质,提醒着皇帝他是不被先帝认可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先帝临终前什么都没告诉他!

恐惧的不仅是章先生一伙人在宫里来去自如,而是有地道的存在,二十多年前的“宫变”中,先太子放火烧死了东宫上下的事就成了悬案。

“一定有人逃出去了。”

皇帝喃喃低语:“所以这群贼逆才不死心,像黄侍郎那样领着朕的俸禄却忠于先太子的官员,不知还有多少,他们另有效忠的主子,不将朕放在眼里。”

那些贼逆藏在暗处,准备抓住他的错处,趁他虚弱时揭竿而起,拥立先太子的血脉!

该立储君了。

国无储君,必有动乱。

大皇子造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四皇子和贼逆有牵扯,这两个儿子,皇帝是彻底不考虑了。

剩下的成年皇子,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

二皇子既无文才,也无武德,皇帝从来就没想过让二皇子当太子!

三皇子有野心,亦有才干,却做了长公主的女婿,三皇子若继位,将来许是会沦为长公主把持朝政的傀儡。

皇帝对唯一的胞妹很了解,兄妹间的感情是真的,他愿意宠长公主,不愿分权给长公主!

五皇子,隐忍多年,颇有皇帝当年的影子。

能忍,却不够狠,过分看重感情……如让五皇子继位,稳不住大魏内忧外患的局势。

皇帝思来想去,对仅剩的三个成年儿子都不满意,未成年的小皇子们倒是有可塑性,皇帝却等不及他们长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难免想起贤嫔的“疯言疯语”。

“骆竣。”

“臣在。”

“……去查,查清楚孟怀谨究竟是谁!”

“臣遵旨。”

骆竣领了圣旨,却没有马上退下,而是提起了萧云庭:“长公主派去追杀的人失败了,萧世子平安回到了西北。”

皇帝脸有倦色,“既如此,不必再拦他,朕还需要有人替朕挡住阿古拉的大军。”

萧云庭心思多,城府深,但命不长。

皇帝不想放萧云庭回西北,偏偏西北防线又失守了,邺王受伤无法去前线鼓舞士气,萧云庭虽是病秧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府世子。

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西北军已成了邺王府的私军,朝廷指挥不动,只认邺王一脉为主。

皇帝现在是真的后悔,后悔顾侯死的太早!

骆竣退下后,皇帝单独召见了御医院的院使。

院使为皇帝把脉,自己的手都在抖。

皇帝并不是完全假装昏迷,是真的昏迷了三天才醒来,但皇帝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御医院的院使是唯一知道皇帝身体状况的人。

“朕还有多少时日?”

皇帝问院使,院使跪在地上磕头,“臣不敢妄言。”

御医们是不敢说实话的。

可能从前有敢说实话的憨憨,后来经历了太多血淋淋的教训,御医们就知道不能把话说死。

院使要说皇帝只能活三个月,结果皇帝偏偏活了三个半月,多出来的半个月,皇帝不会认为是院使的功劳,反而会埋怨院使医术不精,那时候,院使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抵偿“误诊”。

院使不敢说,皇帝有自己的判断。

时日无多,国无储君,内忧外患,就是皇帝要面临的局面!

院使为皇帝开了药,皇帝服下汤药,才勉强睡下。

不过半个时辰,皇帝就从梦中惊醒。

醒来就听见刘内监哭着回禀:“陛下,太后娘娘有些不好。”

刘内监是绝不会在此时打搅皇帝休息的,除非太后是真的不好了……想到太后年事已高,皇帝心中一沉,让人摆驾。

皇后得了消息赶到。

今日宫廷剧变,宫闱还未解禁,除了皇后和皇帝,其他嫔妃都不能自由活动,寿康宫里,只有皇帝和皇后及时赶到。

给太后看病的御医跪在地上,皇帝脚步有些踉跄。

“母后——”

皇后面容憔悴,还能稳住心神,“陛下,是否要召长公主进宫?”

御医说太后这次很难撑过去了。

太后就只有皇帝和长公主这两个亲生儿女,现在情况不好,儿女守在跟前会少许多遗憾!

皇帝依言点头。

长公主刚离宫不久又被请回,身后还跟着三皇子和柔嘉,皇后命人将五皇子也叫来寿康宫。

半晌后,太后悠悠转醒,将皇帝叫到跟前,口齿不清问起孟怀谨。

原来太后在寿康宫也听闻了今日之事。

太后想见一见孟怀谨。

皇后忍泪劝道:“母后,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此事于理不合,您见了孟大人,外人会误信谣言……孟大人十年寒窗苦读,今日方能官居正四品做了大理寺少卿,您见了他,孟大人日后该以何种身份在朝堂立足?”

太后低喃了一句,声音太小,连靠在床边的长公主都没有听清楚。

皇帝上前,“母后,您还有何交待?”

太后费力牵起长公主的手,交托给了皇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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