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晋王身上考量,晋王当初娶得不甘,解除了两人的婚姻也算是让晋王不必再介怀,臣担心因晋王的不甘心迎娶,而使得他日晋王会因此而亏待舍妹,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舍不得她受苦,先父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也会嗟叹难以安心”宁渊再度伏首道:“臣恳请陛下下旨,是因当初此旨意是陛下所下,此时也该由陛下做主和离,方才能安众人之心——臣有此等请求,非是不忠不孝,相反正是因为想要忠孝两全,方有此举。”
宇文复沉吟半晌:“只是他们二人既然已经成婚,礼成了便难以更改,更何况妇人改嫁,实属不易,宁少保仍要坚持这般吗?要知道,女子改嫁,对于令妹的声名,怕是大有损毁……何况令妹毕竟曾嫁与皇室宗亲,和离之后,怕是无人敢娶……再者,令妹的年岁——朕若是答应了,她也要为文贞公守孝,三年无嫁娶,令妹能等得了吗?”
“女子改嫁,的确是不易,只是既然是臣的手足,臣哪怕拼了性命,也要护她周全,为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让她与一个无法善待她的夫婿做一对怨侣——”宁渊扬声道:“至于声名……臣便是不愿让舍妹声名受损,才一定要让她回来!这京中那些流言把她说得那般不堪,一切都是因为晋王所引起的——妇人改嫁,的确是不易,但是若是舍妹与晋王从未圆房,又怎怕嫁不出去!”
宁澜感觉心一跳,上次她就知道宁渊听到了那些流言,只是不知宁渊为何现在提起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不由得看了身边的佘曼妮一眼——外边突然乱糟糟的,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宇文复身边的内侍重重咳了一声,那些嘈杂方才停歇,宇文复看着宁渊问出宁澜也想知道的问题:“宁少保如何知道令妹与晋王尚未圆房?”
“世人皆知当日舍妹与晋王新婚第二日的情形,传言将舍妹说得何其不堪!可是内子却告知臣舍妹尚是完璧之身,舍妹能忍,作为兄长,臣却是万万忍不得——”宁渊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会,再度扬起:“舍妹自小守礼温驯,她的名节岂容旁人诋毁!说句不当的话,明明是晋王不举,世人却偏道是舍妹不贞——臣是兄长,哪里由得舍妹受这等委屈,谁人不知名节之于女子而言何其之重要,臣不愿舍妹一辈子跟着晋王守活寡,更不愿她一直忍受不贞之名——臣愿意为舍妹重新招婿只求一个可以善待她之人,她既然与晋王尚未圆房,那这亲便是还未成礼,自然要解了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臣求陛下成全臣与先父的关护之心,也求陛下让先父在天之灵得以宽慰。”
有人在窃窃私语,亦有人对于宁渊“诋毁”宇文图的话表示反驳:“宁少保如此污蔑皇室宗亲怕是不妥。”又有人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之类的话。
“是不是污蔑我心中有数,”宁渊不肯让步:“贺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把自家女眷嫁过去,反正宁渊不愿意自己家妹妹受苦。”
宇文复对于宁渊话里说的宇文图的毛病并不反驳也不替他辩解,只是叹气:“拆人姻缘之事,朕不能应允——只是宁少保言辞恳恳,朕也难以拒绝,不如先问过令妹之意——她若是与宁少保一个心思,朕便成全了你的孝心与关心,如何?”
宁渊迟疑了一会,终究是点头:“待臣入内问过舍妹,此事的确是臣草率了,本该先问过舍妹的意思才是——”
“不必——”宇文复却是拦下他,直接朝内室问道:“晋王妃可一直在听着?”
宁澜愣了愣,扬声应答道:“回陛下,妾身在此。”
“既然晋王妃一直都在,”宇文复再度问道:“可曾将令兄之话听清?”
宁澜点头轻声应了,宇文复又道:“既如此,晋王妃的决定呢?”
宁澜沉默了半晌,应答道:“长兄为父,妾身一切都听兄长的。”
“这么说——”宇文复感叹:“你亦打算与晋王和离?”
“回陛下,是的,”宁澜想了想,虽然宇文复看不到她还是点了点头:“请陛下恩准,准许妾身跟晋王殿下和离。”
外边又有些私语,大概是觉得连宁澜都要和离,那么宁渊的话可能不是污蔑之类的,宇文复不理会,只是复又问了一遍:“方才朕与宁少保说的那三点,晋王妃可要好好想想。”
“回陛下,妾身想得很清楚了,”宁澜点头:“为人子女,为父守孝本就是应当,妾身与晋王殿下和离之后,会替父守孝三年——”
宁澜还想继续说下去,外边却突然喧闹起来,将她的声音湮没,宁澜只听得“晋王”“八弟”“殿下”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下一刻,她们所居的内室被人推开,宇文图冷着脸站在门外:“你居然想和离!”
宁澜蓦然有些心慌,想要逃跑,佘曼妮却抓住了她,似乎是要给她力量一般,只见佘曼妮挺直了背脊:“外子方才说的,还不明显吗?既然你们并未圆房,那么解除婚姻,有什么不对吗?你既然不举,便不该拖累小姑跟你做活寡妇,是男子便要有点担当,拖累女人算什么好汉!”
“我不举?”宇文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