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宇文图居处到晋王府的正门有一段距离,宁澜不肯让宇文图扶着又不愿意让他再抱着自己招摇过市,可是她如今身子不适,也没办法自己过去,偏她又不放心宁渊——宇文图便叫来了步辇,与她一道过去。
路上宁澜一直神思不属失魂落魄,直到远远听到宁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
她自觉没脸见宁渊,直觉又想逃跑,可是宁渊已经眼尖的看到他们了。
此时宁渊正和沈青卓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沈青卓倒是尽职尽责,谁都没有放进来,而府门处除了宁渊以及围观的人以外,还有宇文复的驾與。
沈青卓脑门上满是汗水,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虽然宇文复的确如宇文图所说的那般不会太早过来,可是如今他毕竟已经到了……再僵持一会,只怕明日便有言官弹劾晋王说晋王要谋反了。
宁渊被堵在王府仪门之前已经快一个半时辰了,本来就有不祥的预感,如今远远瞥见宇文图已经换了一身衣物,更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要往里边闯。
沈青卓顶着宇文复的压力仍旧要拦,好在宇文图终于开口:“青卓,让皇兄还有——”
他顿了顿,看了宁澜一眼:“舅兄进来吧。”
仪门本就是开着,不过宇文复抛却了驾與只带了了几个近侍走进来——这是做给那些外人看的:即使宇文图今日不忠不敬拦了宇文复的驾與,可是宇文复仍旧信他,不认为晋王府真的要谋反。
宁渊却顾不上那么多,沈青卓一松手他便往里边闯了进去,待得走近了看到宇文图身后正脸色苍白走下来的宁澜——她身上衣物也被换过了,虽然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但她头发还有些微湿,而嘴唇有些红肿,眼眶通红——不难猜测宁渊被堵在王府门外的时候,她都经历了什么。
宁澜眼神闪躲不敢看宁渊,宇文图见她下来,顺势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躲开,尔后直视宁渊的眼睛。
他这般无所畏惧的确是惹恼了宁渊,宁渊面色阴沉:“晋王殿下你卑鄙无耻,居然强迫阿澜与你……你这是害她,陷她于不孝不义之地!”
宁澜抬起头,想要解释什么,宇文图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舅兄既然知道是我强迫她的,那她何错之有?舅兄怕不是昏了头,连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
“舅兄?”宁渊被他对自己的称谓气红了眼:“谁是你舅兄?我没有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义的妹婿!”
“舅兄,”宇文图冷声开口:“我尊你一声舅兄,是看在宁澜的面子之上,不过舅兄也不要太过分!我跟宁澜已经是夫妻这一点无法更改,宁拆一座庙莫毁一门婚的道理舅兄难道不知?”
“谁乐意做你舅兄!”宇文图话里的意思宁渊怎么会不明白,更是气急败坏:“别以为你叫我一声舅兄我便会就此放过你!”
“不用你放过,”宇文图昂起头,将宁澜送回步辇之上,宁澜不愿意回去,宇文图也不强求,安抚她道:“放心,没事的。”
转身越过宁渊,走到宇文复跟前跪下:“请皇兄责罚。”
一直旁观着不出声的宇文复这才开口:“责罚什么?”
“臣弟做了这等不忠不孝之事,自觉无颜见皇兄,只是确实是气极了方才出此下策,”宇文图低下头:“臣弟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承担,请皇兄责罚,臣弟不会有半句怨言。”
“哦,不忠不孝?”宇文复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何为不忠,何为不孝?”
“回京未向皇兄复命,是为不忠;灵前未祭拜,是为不孝;未与皇兄请安却闯入,是为不忠;将守孝的妻子从灵前带走,是为不孝——”宇文图低头:“命令僚属阻拦皇兄,是为不忠;阻拦舅兄,是为不孝——这些臣弟都认罪,没有二话。”
宁渊见他认罪,正待要说什么,宇文图又道:“但是其他的事,臣弟不觉得过错,就算舅兄有心追究,臣弟也是不认的。”
宇文复面带好奇:“哦,其他的事是指的什么事?”
“请皇兄明鉴,”宇文图不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别的事:“臣弟有一人要参——”
宇文复看了宁渊一眼,转向宇文图:“你要参谁?”
“臣弟要参的,正是臣弟的舅兄,”宇文图神色淡然:“臣弟要参自己舅兄不孝不悌,枉为人子枉为人兄!”
听到他要参宁渊,宁渊和宇文复还没什么,宁澜立即不干:“殿下你胡说什么!”
宇文复微微一笑:“那你说说,宁少保如何不孝不悌枉为人子枉为人兄了?”
宁渊也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说的,便没有出言反驳。
“舅兄一直觉得岳丈先前选我做女婿是不得已而为之,觉得岳丈不喜臣弟,可其实舅兄并未与岳丈有过什么相处,臣弟倒是觉得,岳丈应当是十分喜爱臣弟的,否则这么多人之中岳父为何偏偏选了臣弟做女婿?”听到他这样说,宁渊自然要开口反驳,宇文图不给他机会开口:“舅兄没与岳丈相处过,也没见过臣弟与岳丈相处的情形——”
宁澜看了他一眼,听他大言不惭地道:“臣弟敢说,岳丈是十分满意臣弟,而舅兄私自揣测岳丈的意思,公然违逆岳丈的遗愿,是为不孝。”
“舅兄还觉得王妃跟臣弟成亲一定过得不好,觉得臣弟一定会亏待王妃,这纯属其个人偏见,”宇文图低头:“因为这一己之偏见,舅兄便妄自揣度王妃的意思,全然不顾王妃自己的意愿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