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杨宝禄还真的在撂挑子。
一听说是给狗汉奸贾贵做饭,整个人顿时一百二十个不乐意。
凭什么啊?
有现大洋了不起啊?
别说。
有现大洋还真是了不起。
这是现大洋,不是小鬼子发行的那种准备票,看着花花绿绿就跟废纸似的,上午还能买一斤煤油,下午就只能打二斤醋的了。
这个钱。
必须得挣。
“宝禄,赶紧的,人家给现大洋了。”孙有福将手中的现大洋往这个杨宝禄面前的案板上面一丢,一阵清脆的现大洋砸落在灶台上面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杨宝禄等人的耳腔。
声音还很好听。
“师哥啊,我不稀罕得给这帮狗汉奸做,一天天正经事情不干,专门做些祸祸老百姓的事情,咱们不敢打小鬼子,不敢杀狗汉奸,却能不给他们做饭。”
“宝禄,县官不如现管,贾队长怎么说也是安丘大狗汉奸,咱们惹不起啊。”
“宪兵队?”杨宝禄脖子一梗,手高高的这么一比划,“走就走,谁怕谁啊。”
“宝禄,你怎么又一根筋了,这饭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要不然我告诉师娘。”
“告诉师娘我就怕了,关键咱们没材料啊。”杨宝禄死鸭子嘴硬,硬着头皮愣是不惧怕齐老太太,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微微变得有些软和。
“这不是有点剩菜嘛,就把这些剩菜热热。”孙有福还是真有这个办法,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剩菜剩饭上面,更重点提及了节省三要素。
所谓的节省三要素。
说白了。
就是抠门。
各种的抠门。
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杨宝禄自然晓得孙有福口中的意思,目光一边在那些剩菜剩饭上面踅摸,一边用这个不耐烦的口气随口敷衍着孙有福。
“师哥,你别说话了,你的那个意思我懂,不就是少放菜,肉少放及肉能不放就尽量不放,还有这个多放点盐巴。”
“谁让你多放盐啊?咱们鼎香楼的盐那也是花钱买的,这一次能少放就少放。”
“那菜一会就吃没了啊。”
“你不会给他们弄点汤啊,让他们喝汤啊。”
“你又往酒里兑水了?”
“什么叫兑水,这叫综合,再说了,我也没兑多少水,狗日的黄会长,他愣是往这个水里面掺酒。”说着话的孙有福,随手端起了一盘剩下的干碎肉,准备将其当做凉盘的给贾贵送去。
前往大厅的过程中,孙有福估摸着是有些看着不美观,用这个上了茅房没有洗的右手,在干碎肉上面稍微美容修饰了一下。
数秒的工夫。
一盘新鲜出炉的驴肉凉盘,便出现在了孙有福手中。
狗汉奸。
就得吃这个剩饭。
心中仿佛做了一件天大好事情般的孙有福,迈着轻盈的步伐,口中喊着这个跑堂的口号,出现在了贾贵的面前。
菜往贾贵面前桌子上一放,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贾队长,这是宝禄琢磨的新菜,名字叫做干驴碎肉,您尝尝,一准吃了叫好。”
贾贵目光放在了碎肉上面。
这玩意。
还真的不好说。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
眼不见为净。
不管吃什么,眼睛看不到它就是香的、净的。
迟疑的工夫。
老九和老六两人便动了这个筷子,一人夹了一筷子碎肉,边嚼巴边赞美,“不错,不错,这味道真是好吃。”
“我就喜欢这个凉臭凉臭的味道,这里面一准加了这个驴肥肠。”老九用筷子指了指孙有福端来的干驴碎肉,为这个驴肉散发着的那微微的臭味寻着这个理由。
“九爷,您真是行家,吃了一筷子就吃出里面加了这个驴肥肠。”孙有福也真能编这个瞎话,“肥肠是装什么的啊?装粪的,就是洗的在干净,也洗不掉那个粪的味道,因为这个粪的味道是深入肠子里面的,吃肥肠,就得吃这个臭味,这叫原汁原味。”
说罢。
见贾贵傻愣愣的盯着驴肉不吃,忙出于好心的劝说着贾贵,让贾贵赶紧动这个筷子。
狗汉奸嘛。
天生就得吃这个剩饭。
谁让你们当这个狗汉奸啊。
我呸。
心里骂着贾贵八辈祖宗的孙有福,脸上挤出笑容,“贾队长,您怎么不动筷子啊,这可是美食。”
“孙有福,你不是说今天不开张嘛?”贾贵没有理会孙有福的这个茬子,他挑了挑眉头,将话题扯到了旁的上面。
“贾队长,我们鼎香楼的确是过几天开张。”
“过几天开张,我看你分明是不想请我贾贵来捧场,你一准又想跟驴驹桥鼎香楼开张那样,偷偷摸摸的给我开张。”
“贾队长,真是冤枉。”
“有什么冤枉的,看看他们,这不是都来给你捧场的嘛。”
孙有福这才把目光从贾贵等人的身上转移到了旁人的身上。
老天爷。
他孙有福也就进去后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偌大的鼎香楼大厅,居然坐满了这个客人,细细打量过去,还都是熟人。
“孙掌柜。”
“徐老板。”
“孙掌柜。”
“丁掌柜。”
“孙掌柜,你有些不够意思啊,鼎香楼开张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通知我们一声,要不是我们看到贾队长、九爷、六爷来了,还不晓得鼎香楼今天要开张,一点小意思,您收下。”
“这不合适吧。”孙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