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浑身急颤,汗如雨出:“果真不会有……灭顶之灾?”
郭存信鄙夷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
刀往下砍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心中再怒,他也不可能真等着看笑话,一指许县丞,冷声说道:“若他所言属实,自然是坏事变好事……但必须要进城,不能让这朝那乱起来……”
县令县尉都被杀了,只剩一个平庸无能,且居心叵测的县丞,若李家真要一走了之,这朝那城不乱才见了鬼……
那这城,进是不进?
一时半会,李丰竟然不敢决断。
若是不进,要真发生如郭存信预料的局面怎么办?
但要说进,再中了计了呢?
他不是怕郭存信会害李承志,而是怕郭存信也一起跟着中计。
其余不论,郭存信都已意识到若是写信,难保不会泄密,更有可能授人以柄,所以才密派心腹,给郎君转述。
即便如此,竟都能被贼人所乘?
郭崖都已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了,却只说他绝无泄露过半句。
那江让是如何得知的?
自郎君决定派兵来维那之始,这暗处的贼人便一计连着一计,着实将李丰吓怕了。
身上的冷汗一阵快过一阵,不大的功夫,整个人便似从蒸锅里捞出来的一般,雾气腾腾。
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郭存信恨的直咬牙。
方才砍杀江让的魄力哪去了?
“你在等什么?”他怒声吼道。
爷爷还能等什么?
李丰没理他,只是看着医师,冷声催道:“如何了?”
病的是李承志,两个医师本就束手束脚,再加听到这两人谈的不是杀官,就是造反的秘辛,这两个身上的冷汗一点都不比李丰出的少,哪里还能拿的稳针?
李承志气的在心中狂骂:你们但凡迟来三五分钟,老子都醒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
除李松外,李氏这些仆臣治军领兵,骑马打仗自然都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应急处突?
呵呵呵……
也不知拉车的马动了一下,还是医师被催的惊慌失措,只见他手一抖,偌长的银针斜斜刺入李承志头顶的百会穴,入针近有半寸。
李承志通体一凉,竟然有了些感知。
眼皮依旧沉重如山,勉强能睁开了一个缝,只依稀看到有几个身影围在自己四周。
听到一个医师一声惊呼:“醒了……醒了……”几个人瞬间挤了上来。
不知为何,李承志反觉的,这眼开眼睛后,意识还没有昏着时的清醒。
他仿佛运起了全身的力气才张开嘴唇,声若游丝的说了四个字:“进城……李松……”
“好好……我立刻派快马,去传四哥……”
李丰欣喜若狂的点着头,又急声问道,“但进了城之后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封城,等我醒过来,或是等李松回来。
你手上有兵,连一夜的功夫都稳不住么?
“封……”
但只吐了半个字,李承志只觉头皮一痛,浓浓的困意瞬间袭来,眼皮再也坚持不住,轰然闭下……
封什么,封城?
你倒是说完啊……
李丰像是冻住了一样。
旁边的郭存信一声怒吼:“谁让你拔的?”
李丰转过头,看到医师手上拿着一枚银针,明显就是刚刚刺入李承志头皮的那一根。
医师都快哭出来了:“不拔……会死人的……”
……
又是一年春来到,旧树吐新芽。
县署后衙有一处不大的花园,种着几棵梅树,枝条已隐隐变青。
北墙边的土坡上,也已泛起点点绿色。
正是正午时分,即便厅门大开,堂内也不觉的冷,反倒去了潮气,让人感觉干爽不少。
一只几案,摆着两只茶杯,一只铜壶。不知放了多久,壶中已无热气冒出,但杯中的茶水依旧满沿。
相对而跪的两个人都没有喝茶的心思。
郭存信仿佛是在听惊天奇谈,满脸满眼都是“不信”的神色。
一朝开智,自己这傻外甥竟有如神人出世?
胡保宗吐了一口气:“别说你不信,我若非是亲眼所见,也绝然不信……”
说着,他竟掀起了衣袍,亮出了肚子上的伤口:“但其余不论,这个你总该信吧?”
伤口足有两寸,一看便知道了切开了肚皮,虽已长好,但伤疤歪歪扭扭,就似爬了只蜈蚣,郭存信看的想呲牙。
胡保宗放下衣服,又幽声说道:“华佗秘术也罢,浇冰筑城也罢,甚至是那独轮车出世,我虽惊讶,但也只以为,他擅长的,也只是这些奇巧淫技……
但我没料到,他对治军领兵,行军打仗竟也如此精通?我苦思这半日,也没想出他那长枪阵该如何破?”
若说这是李氏家传,打死我也是不信的,不然怎未听乃之公(李其),怀德公(李始贤)用过这等战阵?”
顿了顿,他又感叹道:“留实兄,莫非这世上真有神人,真有‘天智神授’?”
我怎么知道?
郭存信有些抓狂,更有些头皮发麻。
天智神授?
这话是能随便胡说的?
但除了这样说,再能如何解释这一月以来,发生在李承志身上的这些怪事?
怪不得这李氏仆臣自上到下,全对李承志敬若神明?
李松回来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竟然就如那李丰一般,隐含杀气?
他们明知李承志不是自己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