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燕出来穿行头,所有人同时闭上嘴,不过他们的眼睛悄悄盯着凤燕,不住地打量。
直到凤燕换好了萧桂英的行头,先出去了,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真没想到,凤燕的怪癖居然好了。”
“我觉得他并没有好利索。”刚才给他勒头的盔箱师傅道,“我给他勒头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很僵硬,不过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突然发作。”
“你紧张坏了吧?”有人问。
“是。”
众人善意地笑起来。
如果凤燕在这时候突然发作,这场演出就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没事就好,哈哈哈哈。”大家安慰着盔箱师傅。
也有人对此感到好奇:“凤燕这毛病是怎么好的?”
“不知道,突然就好了。”
“怎么可能,他有这怪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每次发作时都会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那他是怎么好的?”
“可能就是因为到年纪了吧。”不知谁冒出一句。
“什么意思?”
“嘿嘿,就是年纪到了的意思……他和秋丽丽走得很近吧……”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从彼此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秋丽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掀帘子探头进来。
车里顿时一片混乱。
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东西,有人差点涂歪了脸上的油彩,还有人差点脸朝下摔在车厢里。
要不是身边有人手疾眼快地扶住,差点要闹出工伤。
秋丽丽茫然四顾:“你们怎么了?”
“没、没事。”
秋丽丽挠了挠头,“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紧张。”
“因为一会要演出啊。”
“是啊是啊,要上台,所以紧张。”
“啊啊啊,好久没上台了,我也好怕会出错。”
“我也是……”
角落里,陈梅默默听着大伙的议论,嘴角抽搐。
小常生剧团的人也太八卦了。
不过她喜欢这种气氛。
大家说说笑笑,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起准备着上台演出。
这才是她所追求的。
他们这行跟别的艺术形式都不一样,想成角,从小得挨多少打,挨多少骂!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旧社会的时候,学戏的都是穷人家的苦孩子,学戏都是从小练起。
师父也特别的严厉,从血泪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演员们就算能上台,后面还要面临着无数困境。
男孩子倒仓。
京剧演出不景气,正一步步走向衰败。
经常有年轻人说听不懂唱戏唱的是什么。
她也是年轻人,也喜欢听歌曲。
自从平阳剧团改为以流行歌曲为主的演出,他们的生意才越来越好。
收入直线上升。
兜里有了钱,但是她的心里却空了。
她真正希望站上到大的京剧。
不是穿着少布料的裙子,上台扭着腰。
陈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过年时,她要去找她的师父,请求到小常生剧团这边发展。
她与凤燕不一样,她的师父不在平阳剧团里演出。
她的师父年纪太大,早就回家抱孙子去了,不过她还是想去听一听师父的建议。
她实在不想荒废她学得的这身本事。
外面传来了锣鼓声。
演出开始了。
小常生剧团排在第三场,没轮到他们演出时,他们都挤在边上看台上其他剧团的演出。
柳胡仙坐在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嘴里呼出的气在胡子上挂了霜:“今年来的剧团比以前少了许多。”
“以前有很多剧团来演出吗?”秋丽丽在柳胡仙身边蹲下,一老一小从后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爷孙,特别和谐。
柳胡仙得意地哼了声:“每年这个时候,这场演出是个重头戏,所有附近的剧团都会到这边露脸,演完这一场我们就各自回家过年。那时来的剧团大大小小有十多个,每家都拿出绝活,为自家争脸,暗中彼此较劲……”
柳胡仙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秋丽丽却对台上的演出很感兴趣,时不时去扯柳胡仙的棉袄衣角,“柳叔,你看台上这出演的啥?”
“你快看这出是什么?”
“快看快看!”
“柳叔你快看啊!”
柳胡仙奋力拽回衣角,“别扯了,再扯把棉花都扯出来了!”
秋丽丽力量太大,柳胡仙棉袄的衣角都快让她扯变了形,“柳叔,台上那个人好功夫啊!”
柳胡仙看了看台上,“哼,当然是好功夫了,那是《打棍出箱》,铁板桥真功夫。”
秋丽丽当然知道“铁板桥”,台上的演员从箱子里一个鲤鱼打挺翻出来,身体横在箱子上,而且还要身体笔直。
这全都是腰腿的功夫,没有一朝一夕练不成。
柳胡仙在一旁解释道:“这种戏看的是演员的幼功,必须扎实,现在能演这出戏的人越来越少了,在我们这种小剧团里,几乎快要绝迹。”
“演员的甩发,转眼转脚,还有扔帽子全都是高难动作,以前我们剧团也有人能演,可是现在那些人都老啦,别说上台了,就连走道都气喘,他们的徒弟又因为唱戏挣不到钱,很多都改了行……”
秋丽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箱子里的演员出箱后神色异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