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一声清脆的公鸡啼鸣将秋丽丽从睡梦中叫醒。
秋丽丽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得真好。
自从勒头之后,她难受了足足两天,今天才算是正式缓过劲来。
“咦咦咦……啊啊啊……”窗外传来吊嗓和京胡的声音。
秋丽丽翻身下床。
回到县城后,她跟着凤燕回了小常生剧团。
说是剧团,其实这里就是一栋旧砖厂废弃不用的办公小楼。
一共两层,前面有个小小的四方院,院里停着小常生剧团唯一的那辆旧货车。
演员们的房间都在二楼,因为秋丽丽是女的,她单独睡一间。
“秋姐,我给你留了早饭。”秦玉山看见秋丽丽下楼急忙招呼。
早饭是豆浆油条,还有一个煮鸡蛋。
秋丽丽觉得有点少,不过她没吭声,几口就把油条塞到嘴里,然后端着豆浆碗站在门口看院里众人吊嗓。
回到剧团后秋丽丽才知道,原来在没有演出活动时,剧团里的人并不是都住在一起的。
后台的大小管事都走了,用秦玉山的话说就是去讨生活了。
秋丽丽注意到就连大师兄马恭义也离开了,留在富常生身边的除了凤燕和秦玉山外,就是六个刚过二十的徒弟。
富常生一直盯着凤燕,凤燕稍有错处就会被提醒。
秦玉山好一些,有时还能在师父的眼皮底下偷点懒。
“凤燕,这几天有空教下秋丽丽化妆和服装知识,免得以后演出再闹笑话。”吊嗓结束后,富常生吩咐凤燕。
秦玉山主动凑过来,“师父,让我教吧,二师兄要忙着练功。”
“你觉得自己很闲?”富常生用手里的扇子敲了一下秦玉山的头,“你想超过你二师兄就得努力练习,你二师兄是老天爷赏饭吃,你不如他,你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秦玉山悻悻低下头,“我知道了。”
秋丽丽见富常生走了,这才凑到秦玉山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别灰心,你已经很厉害啦。”
秦玉山苦涩道,“秋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不如二师兄,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超不过。”
“谁说的,我看你上妆后就比凤燕好看。”秋丽丽端详着他的脸。
“真的?”秦玉山眼睛一下子放出光来。
秋丽丽点头。
秦玉山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凤燕站得挺远,这才压低声音,“我师叔也总说我上妆好看,要是功底再好些,过些年我也能当台柱子。”
“你师叔是……”秋丽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自强,就是我们剧团的总管事。”
“对了,你师叔为什么也不在团里,难道他也要去讨生活?”
秦玉山表情严峻,“秋姐,你不知道,现在戏越来越难唱了。”
“为什么啊?”秋丽丽不解,“以前我们村要是来了戏班,全村孩子都高兴得不得了。”
秦玉山摇头,“时代不同了,村里孩子高兴的是看热闹,可是进村唱戏挣不了几个钱,团里现在固定的演员只有几个人,其他的都改行做了别的,只有在演出时才赶回来……而且来学戏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师父说再过几年恐怕连徒弟都找不到。”
秋丽丽惊讶不已,“怎么会,我就挺喜欢啊,虽然我并不懂戏。”
秦玉山哭丧着脸,“剧团平时没有收入,师父要养活我们这些人就得想办法接活,像衣箱师傅和盔箱师傅他们平时都有自己的工作,师叔为了给我们减轻负担在没演出的时候就到其他剧团帮忙,串场,反正什么活都干。”
秋丽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豆浆碗,“现在又多了我……是不是富班主更难了?”
“你别听玉山乱说。”凤燕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警告似地瞥了一眼秦玉山。
秦玉山缩了缩脖子,从凤燕手里抢过板凳,“我来拿吧。”
凤燕也没有跟他客气,把手里的几个板凳给了秦玉山。
秦玉山和其他小师弟一起把东西送进屋。
院里只剩下了秋丽丽和凤燕。
“你的工钱是从我工钱里出的,与师父无关。”凤燕淡淡道,“我目前是剧团的小台柱,收入比他们都高,你不用担心。”
秋丽丽还是觉得不安,“你们就没有想过办法改变现状吗?”
“怎么改变?你觉得现在街面上是听京剧的年轻人多,还是听流行歌曲的年轻人多?”
秋丽丽顿了顿,老实道:“听流行歌曲的多。”
“那不就对了,京剧对年轻人太遥远,听不懂唱的什么,不懂情节演的什么,也看不懂我们的扮相,你让他们怎么喜欢?”
秋丽丽耷拉着脑袋,“那……怎么办?”
“不知道。”凤燕抬眼看向天空,眼底的迷茫让人心疼。
“至少你和师父他们坚持下来了。”秋丽丽鼓励道。
凤燕呵地笑了声。
秋丽丽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凤燕笑的时候,好像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来学戏的有几个是真心喜欢的。”凤燕喃喃道。
秋丽丽惊讶极了,“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戏才来学的吗?”
凤燕沉默不语。
“那……秦玉山呢,他是为什么来学戏?”
“他是因为喜欢旦角的扮相,再加上他家里有个爷爷是戏迷,不顾家里人反对把他送来,倒仓后嗓子保住了,师父就把他留下了,其实在他上面原本还有两个师哥。”
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