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土路特别难走,很多地方根本没有铺路,盘山道弯弯曲曲,土路上全都是石头。
凤燕骑着自行车,尽量避开路上的石头,但就算这样,一路还是把秋丽丽颠得屁股快成两半。
“好疼啊,早知道带个垫子出来好了。”秋丽丽下车后捂着屁股原地直蹦。
凤燕连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看她,“你注意点,自己是女孩子,别这么粗鲁。”
秋丽丽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疼了还不让人说?”
“是你自己愿意跟来的。”
“是是是,是我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愿意跟你出来一路颠着,让自己散架。”秋丽丽撇着嘴。
凤燕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觉好像刚才的话有些过分。
秋丽丽跟他一起来也是因为她不放心他一个人。
虽说何强曾经是他的师叔,但他连他师父都敢害,难保他不会对他下手。
再说饮料事件已经证明了何强的态度,他根本不念着以前的情分。
凤燕把自行车停在村外,找了个没人的柴火垛把车藏了起来。
槐树村有七、八十户人家,谁家在办白事根本不需要打听,只要站在田埂上望一眼,就能看到。
乡下办丧事都讲究要“红红火火”,才能彰显子女的孝心。
如果去世的是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更要大操大办。
花钱请戏班子唱几天的大戏,还要请歌舞上台表演。
如果谁家办得不热闹,还会被村里其他人背后戳脊梁骨。
所以凤燕和秋丽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平阳剧团的人。
他们没敢靠前,而是躲在远处,人群后面。
吊唁的过程很复杂,一时半会不能结束,秋丽丽他们站了三个多小时。
灵堂设在院子中央,一旁是跪棚,里面跪满了人。
凤燕不太懂这些,秋丽丽从小在村里长大,见过这种场面。
“跪棚里跪的人越多,越显得这家人家丁兴旺……”
凤燕目光掠过人群,“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秦玉山。”
“如果你找到他,你打算怎么办?”秋丽丽问,“抓他回去?”
凤燕眸光暗了暗,“师父并没有赶他出师门,他就跑到平阳剧团来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算他要走也要跟师父当面说清,不然这算什么事。”
秋丽丽皱着眉头,“我觉得这事有点难办,他很可能不会跟你回去。”
“那我就要跟平阳剧团的班主当面谈一谈了,他们不能扣着我们剧团的人不放。”
秋丽丽轻轻摇头,“现在的问题不是秋班主放不放人,而是秦玉山肯不肯跟你回去。如果他就是不肯跟你走,而且自愿离开师门,你要怎么办?”
凤燕愣住,“他……不会吧……”
“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他不肯回头,你还能强迫他不成?”
“师父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秋丽丽苦笑,“凤燕,你真的是太善良了。”
凤燕不解。
秋丽丽看向灵棚,“演出就要开始了,我们先看一会再说。”
有人吹起唢呐,声音又高又尖。
舞台正中,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两边堆满了花圈。
主持人上台,简单说了几句后演出便开始了。
前面上的是戏曲,不过多是不带行头,只是上去站着唱。
几个节目之后,台下村民似乎感觉到无聊,有来回走动的,一些孩子还跑到舞台边好奇地盯着拉京胡的人看。
就在这时,主持人上台报出下个节目是舞蹈。
台下马上响起掌声。
跳舞的演员有几个秋丽丽在平阳剧团里见过,她们平时都是跑龙套的演员。
此时她们在台上,身上穿着镶满了亮片的服装,随着音乐扭动腰身。
台下村民们一个个仰着头,咧着嘴乐。
秋丽丽和凤燕默默看着这一幕。
别人看到台上的舞蹈可能只会觉得热闹,只有他们知道台上这些演员曾经为了那身行头经历过什么。
苦练基本功,到头来上台随便跳跳,扭扭腰,得到的掌声比唱戏得的还要多。
舞蹈结束后台下有人喊:“再来一个!”
于是主持人很应景的又放出一个歌曲节目。
一直等到第十个节目,主持人报了个歌曲反串,秦玉山上台后,台下气氛达到了高潮。
秦玉山穿着带亮片的衣服,胸口处开的领口特别大,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性别。
头发上抹了油,远远看去油光铮亮的。
凤燕黑了脸,嘴里嘀咕着:“简直是胡闹。”
秋丽丽倒是看得挺开心,“……你别说,秦玉山长得真是挺好看,比你好看。”
凤燕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别误会,我也喜欢你,你也好看。”秋丽丽跟着村民一起鼓掌。
秦玉山张口女声一出,台下连连叫好,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秦玉山在台上有点蒙,不过主持人在一旁不断向他打手势,示意让他接着唱下去,不要停。
一首结束,台下众人叫好,“再来一个!”
于是秦玉山又唱了一个。
“再来一个!”
秦玉山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的节目这么受欢迎。
看着秦玉山下台时的笑脸,凤燕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秦玉山这样子并不像是被人强迫。
“我看他挺开心的。”秋丽丽道,“我们明天再来吧。”
凤燕一愣,“明天?我们还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