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常生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凤冠从盒子里拿出来。
凤冠外形如同拱桥,弧度半圆。
前面装饰着点翠五凤头,口衔宝珠。
冠身周围点缀着抖须,每个抖须的顶端都有一颗白珠,凤冠一动,白珠便会颤颤巍巍地动起来,煞是好看。
富常生爱惜地打量着凤冠:“师父……这次演出我想让凤燕戴上它,希望您能保佑这孩子,因为……也许我再也没机会看到那孩子在台上的演出了……”
第二天一早秋丽丽就被院里练功的声音吵醒。
离演出就剩下一天时间了,想必是凤燕他们在进行最后的排演。
秋丽丽出了房间,走廊里人来人往,吓了她一跳。
突然间就热闹起来了,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衣箱师傅们都回来了,两个女盔箱师傅还冲秋丽丽打招呼,“等演出结束后咱们约上一块去吃火锅呀,我们请客。”
“好呀。”一提到吃,秋丽丽眼睛顿时亮了,“你们是发奖金了吗,这么大方。”
“你不知道吗?”一旁经过的衣箱师傅插上一句,“这次演出老板给的不少,听说演完还要请咱们剧团的人吃饭呢。”
秋丽丽这才明白为什么大伙情绪这么高涨,敢情是因为百货公司那里给的酬劳多。
“能有多少钱,我也有份吗?”她故作期待状,搓着手。
“当然有你的份,演出那天你还得帮忙,因为把箱师傅回了老家后一直没回来,把箱只能由我们临时代管着,可是现在连同彩匣子也归在这边,我们实在忙不过来。”
“彩匣子是什么?”秋丽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负责勾脸所用的一些颜料,像纸啊、油料之类的。我们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打下手,你一会吃完早饭就过来找我们,顺便熟悉熟悉装箱。”
秋丽丽去了厨房吃早饭。
没想到厨房里还有别人。
他们一见秋丽丽进来眼睛放光,“秋丽丽,演出那天你别光跟着凤燕了,来当茶水姐吧。”
秋丽丽有点发蒙。
她刚答应了盔箱师傅要去帮忙看着把箱和彩匣,怎么这边又要她当茶水姐,“演出时还要有端茶倒水的?”
“当然要有了,以前老话叫水锅,负责的人就叫管水锅,要管着全体演员的用水,包括喝的、洗脸水等等,咱们在外面演出没有后台,用水特别不方便,要有专人盯着送水啊,准备卸妆毛巾水盆肥皂什么的,有些演员要串两场,需要卸妆。”
秋丽丽一个头两个大,“可我答应了盔箱师傅……”
“反正烧水什么的也不麻烦,我们再派个不上台的小师弟跟你一起……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对方不等秋丽丽同意就走了。
秋丽丽摸着后脑勺发愁。
感觉突然间就忙起来了,而且还要把她拆成两半的节奏。
匆匆喝了碗粥,她去找盔箱师傅。
两个盔箱师傅正在整理演出用的盔头。
“凤燕又要演贵妃醉酒了,这次还让他戴富班主的凤冠吗?”
“这要先问一问富班主才行。”
“话说……以前的那个凤冠坏得实在是太严重了,早就应该送修。”
“哪有人修,自从去年那个老师傅去世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修了。”
“哎,只能到市里去找找人了。”
“听说市里面会修的也不多。”
秋丽丽走过来,看到了一顶损坏的凤冠,“这个坏了只能修吗,不能换一个新的?”
两个盔箱师傅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出钱?”
“很贵吗?”
两人同时点头,“主要是现在没地方买去。”
“以前会这门手艺的老师傅很多都上了年纪,再加上唱戏的人越来越少,做这个吃不上饭,都转行了。”
“真正好的凤冠没几十万下不来,我们这种小剧团根本买不起。”
“几十万?”秋丽丽咋舌,“为什么这么贵?”
“旦角头上的首饰最贵了,头面就分软、硬两种,软的还好说,什么网子水纱,一共六种花不了多少钱,硬的头面最贵……什么银锭头面、水钻头面、点犀头面,每种头面下面还要细分多少件。”
“就拿水钻头面来说,它大约由五十件左右组成,什么铴子、鬓簪、边凤、面花、太阳光、八宝、鱼翅……不过硬头面好在可以拆开来戴,就是戴全套,或是半套,如果有需要还可以戴单件。”
“还有那些花草,它们可以和水钻头面混合来戴,可以体现出人物的活泼,什么四季花、喜寿,都是用绢呀缎呀还有丝绒制成的……”
“最贵的要数点翠头面,都是由翠鸟的羽毛修剪后制成,价格不菲。”
秋丽丽听得睁大了眼睛:“用羽毛做的那么贵吗?”
两个盔箱师傅齐齐点头,“相当贵,把我们剧团所有人都卖了,也买不起的那种。”
秋丽丽:“……”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拿翠鸟羽毛来做点翠了,而是用绸缎代替,做成点绸头面,但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很难买到……”
“那凤燕演出时只能戴富班主的那个凤冠了。”秋丽丽无奈道。
“你去找富班主问问看,要他亲口同意才行。”盔箱师傅打发秋丽丽去跑腿。
秋丽丽便去了富常生房间。
敲门时出来开门的居然是凤燕。
两人打了个照面,全都愣住了,同时开口道:“怎么是你?”
秋丽丽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