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黄道大吉,诸事皆宜。
李炾走后的第四天,整个洛阳城都躁动起来,正值六月初七,几年难遇的黄道吉日,这一日皇宫的侧门开了,一排排侍卫从里面秩序井然地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了个小托盘,出了宫门后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朝着洛阳城中各个富贵人家里走去。
明家是生意人家,早上开门开得格外早。明老爷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手里折扇一挥胡子一甩正要出门,就看到有个身形魁梧的身着皇宫禁卫服饰的侍卫笔直地朝着他家大门口走过来。明老爷还在愣神的功夫,那侍卫已经到了眼前,很是讲文明懂礼貌地行了个礼,还不待明老爷发问,抢先说明白了自己来的目的。
这些侍卫原来是向每户报了名要去选秀的人家通知结果的,端着的托盘里有两种颜色的绢帕,藕荷色的代表过了初筛,这家的姑娘今日收拾收拾明日准备入宫;若是月白色,那就是落了初筛,可以自行婚配,皇家不再予以干涉了。
听了这解释,明老爷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再探头一看那托盘,上面是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锦盒,单从外表看着实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明老爷是谁,魏朝首富,他多聪明,单单从这侍卫带了几丝恭敬的态度就感觉不对。他有预感,这盒子一打开,这里面装的十有**就是那藕荷色的帕子。
明老爷有些飘飘然,自家闺女果然优秀的很,即便只是商贾之家的女儿也能随随便便就过了初筛,作为一个富商,他也是清楚这个所谓的选秀初筛是要筛的就是家世人品。想到这里他忽然回过味儿来,初筛?选秀?明老爷像是被人突然泼了一瓢冷水,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丫头,居然敢背着他跟她娘偷偷报名入宫?!
侍卫恭恭敬敬地把那托盘放进明府的花厅内,末了还又行了个礼才转头出去,明老爷一直憋在嗓子里的吼声直到看着那侍卫走出门去才爆发出来,不说那声音大不大吧,反正那个侍卫出了门还听见明老爷大声喊着自家女儿的名字。
明珠是被自家老爹的叫喊声活活惊醒的,后院离前厅隔了足有三个院子,明珠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爹气势汹汹地站在了她的小院门口。小姑娘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明老爷揪住了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花厅。闻声赶来的明夫人原本还有些着急,看到明老爷的模样后却突然安了心,慢悠悠地朝着花厅走去。
花厅里明珠还是一脸懵然,花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锦盒里有一方藕荷色的帕子,帕子上还有一支御造珍珠的簪子。明老爷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走两步还要停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两下自家女儿的脑袋,也不说什么原因,戳两下后还要“唉”地叹一声气,然后继续烦躁地走来走去。
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出...什么事儿了吗?”
明老爷停下了脚步,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她嚷嚷:“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整那幺蛾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问问我呢?”
“着什么急啊,慢慢说呗,”明夫人这时从外面缓步走进来,“你这时候跟她急有啥用,事儿都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嘛。”
“就是就是,”明珠像是得了人撑腰一样忽然就硬气起来,“爹你大早上的什么也不说就冲着我一顿吼,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你就凶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宠的宝贝女儿了!”
“你给我拉倒,少耍贫嘴,”明老爷吹胡子瞪眼,“再说了谁跟你说你爹我宠你了?!你给我记住,在咱家最得宠的永远是你娘!”
“行了行了,还说她耍贫嘴,我看她这样全是跟你学的。”明夫人嗔了一声,在明老爷小心的搀扶下在扶手椅上坐好,理了理裙子的下摆,这才抬头看着地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说说吧,大早上的就听你在吵吵,发生什么事儿了,至于跟丫头生这么大的气?”
“她活该!”明老爷气哼哼地坐下,对着明珠横挑鼻子竖挑眼,“本来今天高高兴兴,我这儿正要出门去查查账,安排好几日后去梁州的行程,然后早点回来吃饭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刚出门就碰见了宫里来的侍卫,给我送了个这盒子过来,”明老爷冲着桌上敞开的盒子努嘴,“喏,这丫头也不知道啥时候投了名要掺和什么劳什子的选秀,这下好了,这丫头得入宫了。”
“真的?!”明珠的眼睛亮了亮,抬了头有些激动地看向桌子上的锦盒,只听到明老爷“哼”了一声,又乖乖低下头去,活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嗯?还有这种事?”明夫人也惊了惊,倒是没像明老爷那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样跳起来,还是温温柔柔地问着:“珠儿,你怎么会想起来要入宫的呢?我跟你爹没给你把名字报上去本身也是不想你入宫,那里面水多深你知道吗?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进宫图啥呢?”
“哎呀娘,您就别操心啦。”明珠滚进明夫人怀里撒娇,“就是突然想入宫了嘛!就当是进去玩的嘛,不好玩我自然自己就能出来了,那里又拦不住我。”
“胡闹,你当那里是你能随随便便进去玩的地方?!”明老爷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就这么入宫的话,隔壁李家那小子怎么办?”明夫人倒是耐心的很,她温声细语地问着,眉眼间全是柔和的色彩。
“阿炾?”明珠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从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