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随其从父李乾,能够在乘风招募数千食客,这就说明他身上有着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优点和魅力。
这其中之一,便是李典为人极讲义气。
而刘琦,碰巧就是值得李典讲义气的人。
不得不说,刘琦这一年来,在李典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身为官吏,他对李典的态度与其他同僚完全不同,他是真心想结交李典,为此也付出了很多。
李典是重义之人,虽人在江湖,但行事却谦卑儒雅,与刘琦算脾气相投,这一年多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可谓极其深厚。
刘琦辞官离开巨野县,对李典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这么惯着他的官吏,今后可能不太好找了。
直到刘琦传书至乘风后,李典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与刘琦相会。
李典至后,刘琦在舍内置酒,为李典接风洗尘。
二人一边饮酒,一边诉说近日之事。
听说了刘琦在荆州的经历,李典不由责怪刘琦处置这般危险的事不找他来。
“伯瑜,不是为兄埋怨,你我当初在巨野,虽身份有别,但汝从不以官职压我,更是倾心折结与我相交,某早视汝为挚友,可汝到荆州做此凶险之事,如何却不招呼我?难道李某还会怕事不成?”
刘琦摇了摇头,道:“兄长误会我了,来荆州是我一人的主意,贤兄是重义之人,若是我来荆楚,必将相随,我岂能陷贤兄与我一同入险恶之地,故而在事定之后,方才告知,还请海涵。”
李典心下不悦,但也知道刘琦是一片好心,又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后,便转移开话题:“伯瑜如今,在荆州所任何职?”
刘琦笑了笑,道:“现为襄阳校尉。”
李典点了点头,刘表乃是荆州刺史,刘琦身为其长子,他被封为襄阳校尉,为刘表统管治所兵马,正在情理之中。
“伯瑜与刘使君,平定了南郡和江夏两郡,坐拥三十一县二十万户,下辖人丁百万,正是大展拳脚之时,若能再安定荆南四郡,收以为臂助,则君父子二人久后必成大汉南境之主,可谓国之柱子石。”
刘琦闻言,心下暗叹李典会说话。
这些古人说话就是含蓄……还国之柱石?
这年头的镇外牧守,被称为柱石的哪个不是祸害?说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正因眼下乃吾父子奋起之时,故请曼成兄来荆州,与琦共谋大事。”
李典爽朗笑道:“凭你我之交情,你当了襄阳校尉,就算是不找我,我还要自来找你呢!”
说罢,李典举起桌案上的青铜酒爵,冲着刘琦道:“典在此为伯瑜相贺!”
“多谢曼成兄!”刘琦亦是举起酒爵。
二人饮罢,却见李典将酒爵向着桌案上一放,道:“实不相瞒,我与叔父聚拢数千食客屯于乘风,一则为保家业,二则也是看着世道纷乱,有心投奔明主干一番大事,只是一直未得良机,如今贤弟既已成了大事,我自当返回乘风,说服叔父,引麾下食客来襄阳相投,随伯瑜建功立业。”
“曼成兄放心,刘琦必不相负。”
李典又喝了一口酒,问道:“伯瑜,使君下一步,可是要荡平荆南?”
刘琦道:“我本意也是扫灭桂阳张羡,荡平荆南,全取四郡以巩固后方,但后与严君商议,眼下有襄阳宗族之长张方在手,张羡也未必敢动,不妨先以恩威抚慰,令荆州自定,然后我出师北上,替汉室办一件大事,彰显声名!”
“北上?”李典诧异道:“伯瑜要做何大事?”
刘琦随将自己和刘表商议的,联合刘焉和刘虞,结汉室之盟,北上督董卓与袁绍,履护君之责的主意详述了一遍。
李典听了这话,张口结舌,半晌居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对天下之势倒也算是颇为了解,目下知晓刘氏父子已经安定荆州北部两郡,按照李典的想法,下一步刘氏父子要么保境安民,要么收服荆南,哪怕是北上找袁术把南阳郡夺回来他都想到了。
但李典万万没想到的,竟是刘氏父子居然打起了‘护君’的算筹。
这事听起来蛮荒谬的,但若是成功,则天下将出现继以董卓与关东诸郡牧守之外的第三方势力。
以‘护君’为名的汉室宗亲联盟。
偏偏这个联盟的目地与底线似乎很含糊,不是‘清君侧’,也不是‘救驾’,而是‘护君’!
护君……说白了,就是你董卓和中原牧守交战是你们的事,天子在何人之手,也无所谓,但若是因为你们彼此交锋,而令天子有什么闪失,那就不行了,你们两方在征战过程中,谁敢让天子有任何陷入危机的可能,我就出兵救驾!
但按照常理来说,天子无论是在董卓或是关东牧守手中,都不会有性命之危。
所以这个宗亲联盟根本就不会跟任何一方产生实质性的军事摩擦。
说实话,李典打心眼里觉得这个‘护君’的名义挺不要脸的。
这个联盟占着汉室宗亲的大义,却又不帮任何一方,纯粹就是出来收割的声望,收揽人心。
而且无论是董卓还是袁氏,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要对这些宗亲进行拉拢。
而拉拢,自然得有实质性的好处……明明就是搅屎棍子,还偏偏能得各方恩惠。
但这一步棋若是走成了……
李典心中有些激动,此事若成,董袁之争必然又会朝着另外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且大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