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觅的心气确实很高,她一直想找一个有本事,有名望,有能力的夫君。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如此择夫在外人听起来,都觉得蔡觅待价而沽,贪慕虚名,想找一个‘专城居’的两千石郡守级人物。
这就让荆楚有很多人、特别是男人在心中对蔡觅嗤之以鼻,心生厌恶。
两千石的郡守级人物,在清平时节非得熬到够资历才能当的上,能秩俸两千石的,哪个不得是在不惑之年?
因此在荆楚士人眼中,蔡觅这种女人,不论年齿与其多不相配,只要是‘专城居’者,她便都能接受——甚至连他弟弟蔡瑁都这么想她。
但其实蔡觅虽想寻个有本事的夫君,却并不是说多大岁数的她都想嫁,荆楚士人只是关注到了她常说的‘四十专城居’那一句,却不曾细想,她平日口中常说的‘四十专城居’之前,尚有“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
依她的真意,她只是想找个胸中有报负的人,只要有志向,哪怕十五岁时只为小吏亦无不可。只可惜没有人会去替她辩白,她自己也放不下身段去解释那些。
她也是傲气之人,旁人怎么说,便由了旁人去了。
可导致的结果就是越传越讹,越讹她却偏偏又不解释,我行我素,爱咋咋地。
蔡觅不否认她自己确实贪慕荣华……这个时代的女子,又不能自行出仕,一生荣辱浮华,皆随其夫,蔡觅本就是望族出身,她一生下来起步就较寻常女子要高,总不能指望她非得去寻个寒门旁支子弟就嫁了吧?
有内在原因,也有外在原因,结果楞是将他最好的嫁娶之年给耽搁了,愣生生从十五憋到了二十五岁。
……
看到了刘琦,蔡觅的杏眼中略有些发光。
满厅中人,就属这少年最年轻英气,且看他在上堂中所坐的位置,亦是靠前,竟是位列于大部分荆楚宗长之前,仅处于刘表之后。
唉,着实是可惜了。
蔡觅看可刘琦一会,心下突然涌起一股遗憾之情。
若是再早十年,这般的英姿少年,不正是自己心之所属么?
可惜如今,自己都快成了他上一辈人了。
蔡觅心中惆怅,千回百转,百感交集,忧伤盘桓心头。
不仅是她,蔡瑁的脸色也有些不甚好看。
这竖子!又出来搅和什么?
他这话一说出来,摆明了是把刘使君独立于荆楚俊杰之外!
本指望让二姐夸赞刘使君为荆楚第一英杰,然后顺理成章的让二姐给使君奉酒,然后在让她在厅中为使君吹箫一曲,然后再……
还有什么然后?眼下这第一步都没有走成!
不行,得赶紧把话圆回来。
蔡瑁用力在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依蔡某看来,刘使君虽非荆楚本土人士,却监查南郡,坐镇襄阳,改制律法,且欲大兴官学,振汉江之儒道,若使若不应此名,这厅堂中人,又有谁敢被称之为英杰?”
对于蔡瑁的夸赞,刘表不置可否,而是笑道:“德珪,适才庞公请令姐试言荆楚英杰之首乃为何人,又不是问汝,汝为何争先?”
蔡瑁闻言不由一愣。
这怎么马匹还没拍对地方?
蔡瑁尴尬的笑了笑:“府君一世豪杰,胸怀大志,腹有良谋,若府君不能被称之为荆楚俊杰之首,又有何人敢当?”
刘琦拿起桌案上的青铜酒爵轻轻泯了一口,乘着这当口看向他对面的蒯越,向他递了个眼色。
蒯越和刘琦事前早有默契,见刘琦发了暗号,随即起身和稀泥:“德珪此言不妥,俊杰之称,可指一郡之英,亦可指一州之才,虽为人中之杰,却不可为人中之雄,刘使君乃我南郡之主,自当为豪雄之士,乃驾驭万千俊杰之龙凤,如何又可称之为俊杰呢?”
蒯越这话,说的确实极妙,他点出刘表非为俊杰,而是驾驭俊杰的雄主,既夸赞了刘表,又不能让蔡觅稍后指刘表为荆楚俊杰,如此便是名正言顺的断了让蔡瑁谄媚于刘表的路子,让他的计划宣告破产。
蔡瑁气的满脸通红,偏偏却又说不出话反驳他。
蒯越这厮,如何在这种时刻说出这般言论,这不是摆明了来给某搅局么?
蒯家这算是怎么回事!
蔡瑁冷眼看向蒯良,却见这家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瞅都不瞅蔡瑁一眼,似乎这厅内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好你个蒯子柔,尔是诚心不想让我蔡氏女嫁于府君,看不惯我蔡氏凌驾于汝族,故意让汝弟在此捣乱的!
今日之事,姓蔡的领教记下了!
蔡瑁心中虽然恼怒,但事已至此,却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用当着众人的面,说刘表是荆楚俊杰,蔡觅的心中反倒是一阵轻松。
看这架势,她是没机会故意去亲近那刘家阿翁了。
想到这,蔡觅露出了一丝媚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表却突然缓缓起身,对在座众人道:“今日时值德珪生辰,襄阳城诸公相聚于此,吾有一事事,关乎荆州、亦关乎于天下,今日便借此良机宣于诸公。”
蒯良见刘表说的郑重,随道:“使君有何要事吩咐?”
刘表环顾诸人,道:“如今北方,袁氏联合诸地牧守,相应朱儁号召,与董卓相持,河东、河内之地频遭战祸,天子年幼,却于雒阳内屡遭跌难,如今各地牧守不顾天子,擅行进兵雒阳,董卓又是残暴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