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琦原先的计划里,兖州刺史刘岱和陈王刘宠这二人并不在刘琦父子俩拉拢人选的第一梯队中。
因当时‘宗亲护君’的计划还只在酝酿中,刘琦父子并没有实际上的行动。
在那个时候,拉拢刘岱和刘宠这样直接与董卓对立的宗亲,刘琦觉得会暴露己方的意图,特别是刘岱,他是袁氏的盟友,会不会把己方卖了,谁也说不准,万一袁绍从中作梗,结盟很容易泡汤。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刘虞既已经应盟,那便等于成事了,无需再继续保密。
有基于此,刘琦便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宗亲身上,若要增强联盟实力,那刘岱和刘宠这样的宗亲,就需要拉拢。
面对刘琦的提议,刘表并没有着急回答。
他和蔼一笑,冲着刘琦招了招手:“吾儿,到为父近前来坐。”
“诺。”
刘琦遵照刘表之命,来到了刘表的身边,正襟危坐,很是恭敬的准备聆听。
他心中明白,每当刘表让他坐近时,就是要传授他独有的执政经验了。
与刘表相比,刘琦最大的不足,就是对朝堂中人和天下士族了解不深。
很多事,他只是在后世时读于书册。
书卷可以育人,也可以误人,在全面的典籍也是人写的,带有著书作者的一些偏颇之见。
刘琦现在面对的,不是书上那些被盖以定论的事,而是实打实的、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点,刘表就比他强,他胸中的东西不来自于任何读物史册,而是他多年来游走于朝廷而积累的宝贵经验。
刘表让刘琦坐在自己身边后,方道:“吾儿,汝让为父置书于刘宠和刘岱,邀请他们入盟……倒是可以,但结果恐未必如汝之所愿。”
刘琦谦恭地道:“不知父亲有何高见?”
刘表言道:“先说陈王吧,唉,陈王宠实有安邦之武,其人勇猛过人,善使弓弩,箭法高超,秉性刚直孤傲,最重要是他出生正统,份属孝明皇帝一脉……论辈分,汝还得叫他一声……”
“族爷爷?”刘琦事前已经算出了他和刘宠的辈分差距。
刘表长叹口气,道:“不错,他是汝祖父辈的,汝若见他,便得唤他一声翁翁……试想汝北上护君,他若领兵前来,以祖父辈份号令于汝,汝是尊其令还是不尊其令?……更何况,他还是个诸侯王!”
刘琦想明白过味了。
自己只是仅仅想到扩充联盟实力的问题,却没考虑刘表说的这事。
在刘氏宗族中,刘琦的辈分确实是太低了些。
诸侯会盟,刘表需要坐镇荆州不能出马,若是刘琦去了……刘宠这爷爷的一到,哪还有他说话的份?
受制于人啊。
刘表捋着半黑半百的须子,道:“刘虞出兵,与我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并不掣肘;刘焉虽也是汝祖父辈,可他若是应盟却也不能自来,益州之地派系复杂,本土豪强与东州士屡次相争,明争暗斗远胜荆楚,刘焉必不出蜀……可这陈王刘宠一至,吾儿,汝便只有听他号令的份了。”
刘琦环抱双手,跪坐行李:“父亲想的周全,孩儿还需向父亲多多学习才是。”
刘表微微一笑,道:“至于那刘岱,虽为名士,不过却私心极重,他初至兖州,虽有刺史之名,却无其实,东郡太守桥瑁乃桥玄族子,曾为兖州刺史,经营多年,在兖州既有名望又有兵将,有此等人物在兖州,刘岱必寝食难安,日日唯恐被其夺权,非得依靠袁绍居中调节不可,所以我们想拉拢他……极难。”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关系他自然能算的明白。
刘岱和桥瑁一个刺史一个郡守,虽上下有别,但桥瑁在兖州却有基础有兵马,属于实力型选手,刘岱是空降,兵马都是临时拼凑的,他和桥瑁若都是士族门阀之首袁氏一边的,桥瑁顾忌同僚之谊自然尊刘岱为上官,但刘岱若是脱离了袁绍,那就等于是脱离了桥瑁的阵营……
那刘岱的刺史之位便坐不稳了。
“父亲高瞻远瞩,看事透彻,孩儿受教了。”
刘表摆了摆手,道:“汝不曾在雒阳入仕,也不曾见过这些人,不晓个中关系也情有可原,日后闲暇时,为父将这些朝中士族门阀之事尽告知于你,你便心中有数了。”
……
放弃了邀请刘岱和刘宠的计划,荆州方面开始整备兵马。
因为这次出兵,刘琦深刻的体会到了做一场远征的军事行动,实在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太多。
上一次平定张虎和陈生,那都是小打小闹,一战可定的事情而已,并不算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但这次不一样,劳师远征横跨数地,这当中牵扯的事情可就很复杂了。
兵马……刘琦麾下有,战将……他也有,装备也足够。
最重要的是粮食。
出兵远征,最耗费的就是军粮与军饷,在本土时,士兵耗费的粮食基数并不是很大。
可一旦远征,不但出征的士兵要用粮,包括征调给前线士卒运粮的民夫也要用粮,因征调民夫而耽误的田地产量也会随之减少……
里外里一算就知道,打仗时间越长,库府敖仓就越贫瘠。
南郡的仓敖眼下还算是充盈,但并不带表这粮食会一直够用。
谁知道这一次出兵的时间要用多久?
而且有些事情还得提前做好准备。
刘琦此次出征,万一能够借机扩充兵源,或是携裹流离的人口回荆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