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落幕了。”嬴政合上手中的竹简叹息道。
信陵君,这位魏国最后的希望走向了生命的尽头,上次的新郑之行他选择了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可此次的信陵君只会选择死亡,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大王是在惋惜吗?”埋首于竹简之间充当文书的紫女抬起头问道。
“惋惜不至于,可惜倒是有一些,信陵君这般的人物世间终究是不多了。”嬴政回道。
“大王为何不考虑抓活的呢?以大王的手段想要收服信陵君已经能够做到吧?”紫女好奇道。
对于信陵君,世间很少有能够讨厌他的人,这是一个当世的贵族教育所培养出的最为完美的作品,无论是其才智还是其品行,都是当世最一流的人物。
在紫女的了解中,信陵君这般的人物全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个,韩非勉强算是半个,他的才智品行或许不下于信陵君,但终归少了几分稳重,或许三十年后的韩非能够达到信陵君的那种高度。
“我在成全信陵君。”嬴政没有回答紫女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而紫女却听懂了,自己这位眼前人或许能够让信陵君投降,但投降得信陵君还是信陵君吗?
“这就是只有男人才能看到的世界吗?”紫女喃喃道。
信陵君落幕的消息在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新郑之后,不过数天的时间,魏都大梁也得到了消息。
当魏王收到消息之后,怔怔地坐在王位上许久,未能说出哪怕一个字。
信陵君死了?
他是在防着自己这位兄弟,可他却从来没有想着让信陵君去死,他虽然称不上明君,但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信陵君对于魏国的意义他很清楚,那是魏国能与列国周旋的为数不多的本钱之一,可现在他却死了。
相对于信陵君为他带来的那点麻烦,信陵君对他的用处更大,可是,他却死了?
魏王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旷的大殿,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信陵君之死同时也给此次的合纵联军带来了一丝阴霾,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此次合纵攻秦还会像先前一般无功而返。
魏庸,希望你能安安全全地将十万大军带回来吧。
相对于魏王的心情复杂,信陵君的府邸此时彻底陷入了恐慌与悲伤之中。
在信陵君的子女都陷入惶恐悲伤而痛哭流涕之时,其中一位年龄最小的少女却无任何的悲泣之色,这位面容精致的少女越过身前的兄长们,来到前来报信的朱亥身前。
“叔叔,父亲的遗体可是落在了秦王手中吗?”少女镇定的面庞之上是一双发红的眼睛。
“据新郑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公子的遗体被秦军送到了新郑。”朱亥脸色苍白道。
信陵君竟然去了,而他也成了废人,他们这一代人是真的要谢幕了吗?
“叔叔可知道秦王准备如何处理父亲的遗体吗?”少女问道。
“无从得知,但秦王此人极有气度,必会妥善安置公子的遗体。”
朱亥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从未想到,这位昔日天真烂漫的信陵君yòu_nǚ在现在这般时刻竟然会这般镇定,他自然不会肤浅的认为少女是绝情,反而因此而高看了少女一眼,面对巨变,能够稳住心神的人太少了,不见信陵君那几位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此时只知道哭泣悲伤,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
“人死还乡,落叶归根,我想去新郑迎回父亲的遗体,还请叔父帮我。”少女突然跪倒在朱亥身前,叩首在地道。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朱亥震惊道。
“还请叔叔帮我。”少女再次拜道。
“为了迎回公子的遗体,就是舍了我这条性命,那也是值得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用勇气就能够解决的,我的性命不打紧,可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朱亥并未扶起拜倒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而是出言问道。
“我想与秦王做一个交易。”少女抬起头道。
“你真的打定主意了?”朱亥问道。
“虽九死而尤未悔。”少女平静道。
“好。”朱亥回道。
他不知道少女具体有什么计划,他也不知道少女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但他还是想赌一把,他的本钱已经不多了,他也想用自己这一点最后的本钱为信陵君做最后一件事。
邯郸。
“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了?”
赵王偃看着手中的竹简,脸色越来越苍白,握着竹简的手更是颤抖起来。
邯郸城内唯一一支野战兵团全军覆没了,那邯郸还剩下什么?
“魏无忌误了孤。”赵王偃勉强稳住心神,但其苍白的面容诉说着他此时真正的心声,他在害怕。
“郭开,你说,现在孤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危局?”赵王偃攥着手中的竹简,虽然竭力控制,但声音中还是出现了一丝颤抖。
郭开诧异地看向赵王偃,这样的问题问他?他是相国,可不是大将军,这样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好主意。
可郭开不愧是郭开,他很会就从赵王偃的问题中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退兵?自家的大王他怂了,他不怕赵国西境被桓齮所率的秦军彻底打烂,因为桓齮威胁不到他的安全,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失去了五万精锐的邯郸剩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以防御桓齮所部的十万秦军,一旦桓齮抛开赵国西境,选择长驱直入,学着他之前的做法奔袭邯郸,他可没有嬴政的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