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沟的村民们又一次为难了,是跑呢还是留下来一同抗敌呢?
八卦教支援而来的教众也到了,带回来外面的消息,河南道台换人了,就是方子敬,接下来这一战在所难免。
上一次三叔祖做主将方家的人全放了,这一次连个人质都没有,只要清军开来,那就是重炮轰,陈家沟将被犁平,不复存在。
杨露禅的态度是尽量让普通村民避出去,能留下的骨干没有什么疑问,普通村民还是尽量让他们远离战场的好。
刀兵不长眼,再周详的筹算,只要战争打起来,伤亡都是不可免的。
可那天陈栽秧在村民头顶上飞过再拉起机头的雄姿将村民的心扰乱了。
这可不怪陈栽秧,也怪陈栽秧。
村民们并没有把陈栽秧神化,他们反而觉得陈栽秧跟他们很近,毕竟陈栽秧一直在村民们心目中的印象就是不靠谱,现在成功了不会走上神坛,顶多就是有了铁杵磨成针的励志作用。
像陈栽秧那样的都能有一番作为了,自己呢,感觉并不比陈栽秧差到哪呀!
不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陈家沟的兴亡自己总得出分力吧。
而且现在天兵天将都出来了,还有掌心雷,还有火霹雳,对了,听说山外还布了雷池,大伙的功夫也是见天地涨。
就清兵那种两杆枪的劲头,好像不经打啊,照这么下去,陈家沟怕是会变成一个庞然大物的。
万一到头来真搞大发了,就像哪啥喝冰水的少年说的,这国立了起来呢,出力的与国无疆,不出力不就没自己那一份了嘛,后悔都来不及。
老百姓的观念就这么简单,出力了分果实,不出力看人吃,掉口水啊。
同样心大心小的还有陈长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支持这帮年轻人打这一仗,清廷不用说势大,那毕竟是一个国家。
可这些天来,他看着从杨露禅、从陈玉娘甚至从三个儿子手上出来的东西,他一样都没看明白,可他知道这些东西有着通天彻地的神通。
最可怕的是陈栽秧的飞机被配上了炸弹,配上了号称霹雳火的火箭巢,对着试验场就是一通狂轰,好家伙,方圆两里地就没有一处漏过的。
就连陈长兴这个一向看不惯机器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如果陈栽秧开着飞机追杀他,必无幸理。
可大儿子变了,他竟然开始苦练他一直看不上的功夫,还到处说没有功夫他的飞机飞不起来,奇了怪哉,周处变好人了,可他说蛟龙是瑞兽。
所以在战与自首顶罪的天平两端,陈长兴不断地滑来滑去,下不了决心。
这一天他又站到了村里的牌坊顶上,看着整个陈家沟,心里悠啊悠的。
然后他看到了去上工的年轻人,比昨天又多了许多,不对,不是许多,是多了一倍都不止,大伙都说说笑笑的,好像前程无量,有着使不尽的力气。
都不怕了,不再是以前谨小慎微的升斗小民,身上多了一股抄山镇海的气量。
陈长兴也看得心潮澎湃,然后他又看向远处,虽关山重重,但仍然可以想见表里山河兆亿子民,当那股力量集中起来时,又是怎样的一股洪流。
到底哪一边更有胜算呢?
杨露禅和陈玉娘经过下面了,两个小儿女竟然还拉着手,陈长兴脸上一通火辣,让他们圆房,可没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啊。
陈长兴不得不出口打散鸳鸯:“露禅,上来!”
杨露禅抬头一看,咧出了白牙,老泰山相召,那得应啊。
他一个助跑,就在牌坊下的车驾上一点,身形飘飞起来,到了牌坊的中段踩在了立柱上,气劲一发就吸住了。
接着杨露禅就这么横着身子就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也不快,就像平时走路一样闲庭信步。
他终于复刻出了陈长兴的这招,这是气劲劲力合一,对身体控制收发自如时的表现。
七八步间,杨露禅就上到了牌坊顶上,下面的人看到了都齐声喝彩,这功夫,高得没边没沿了。
陈长兴伸出了手搭了杨露禅一把,提拉之间,两人都站在了横脊上。
打量了杨露禅一眼,干脆又伸出手摸了摸额角,陈长兴放下心来:“不见了,彻底好了,从此经脉无忧,下一步就是五气朝元的神仙境界了。”
杨露禅眼又出亮光:“五气朝元?”
“对,五气朝元,传说中的境界,介时经脉中的气劲会被压缩,气劲会脱离气的状态,变成像液体一样粘稠流动的真元,身体可以容纳更多的力量,此后还有一个境界,一颗金丹吞入腹,从此神仙逍遥游,成就金丹后真元会被压缩成一颗圆珠,在丹田中自由自在的流转。”
好像听出了陈长兴说话里的意味,有点像交待后事一般,杨露禅就直问了:“爹,您有心事?”
陈长兴又环视了一遍陈家沟的山山水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没底,我好像看到军队大炮都来了,将陈家沟夷为平地,鸡犬不留,草木不生。”
杨露禅知道陈长兴还藏有压箱底的招术,可他假装不知道,他挺起了胸膛:“俺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陈长兴转头认真地看着杨露禅:“你确定。”
杨露禅断然点头:“战场不会放在陈家沟,俺会在外面打,要么俺把清军灭了,要么清军赢了俺直接上去顶罪,不能将陈家沟祸祸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杨露禅打算在开打前就把陈长兴的底牌套出来。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