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筱葬礼回来,阮棠接着好几天都心情低落。但生活还是在继续,这些天她收到两个面试通知,一家公司规模太小,没有发展空间,另一家则是家庭管理,她亲耳听见人事喊财务“大姨”,言谈间又听她们称呼公司老总为“叔”和“哥”,面试完出门,她就在心里给这家公司画了个叉。
回家的路上阮棠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以为又是面试通知,结果是王筱妈妈打来到的,她说:“明天你有空吗?来我们家一趟。”
阮棠答应,王筱妈妈的声音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什么发现。
第二天下午,阮棠根据地址来到王筱家。市中心房价最高的别墅圈,没有之一。门卫先和她核对身份,然后电话联系业主之后才放她进去。
别墅掩映在花丛和绿荫之中,显得格外幽静雅致。阮棠按门铃,是阿姨来开的门,她把阮棠带进客厅,招呼说,“先请坐一下,要喝什么茶我给你去泡。”
阮棠要了一杯热水,然后问王筱妈妈在哪里。
阿姨笑容里透出一丝尴尬,说,“太太她现在有事,请你等一会儿。”
阮棠就在客厅里喝水等待,正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眼角瞥过楼梯口,突然就一怔,原来客厅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个高中生站在那里,是个眉眼端正的男孩,穿着校服站在楼梯下面,因为校服颜色是深的,差点就要融进阴影里,难怪她进来的时候还没发觉。
这个高中男生站的姿势笔挺,不像身处客厅,倒像在教室门口罚站。而阿姨也似乎看不到他,只招呼了阮棠。
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很快阮棠就知道了答案,二楼先是传来开门声,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有什么砸在地上。
中年男人音调里藏着怒火,“别再跟我扯什么饭局,我跟你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没有必要查下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女儿死了我也很痛心,你不要无休止地闹下去……”
听到“饭局”阮棠已经竖起耳朵,听出是王总的声音。
“你痛心什么?没了女儿你不是还有个野种吗……都带进家里了,你当然不想查下去,好名正言顺让那个野种进来,以后把公司给他,做你的梦,我告诉你,公司有我的一半,我就是全部捐了也不会留一分钱给他!”
“你无理取闹!”
两人的争吵一句不落的客厅全听见了。
阮棠抬起头,就看见王总急匆匆大步从二楼下来,木质的地板楼梯被他踩的发出闷响。
他脸上留有怒气,对着楼梯下喊一声,“走。”
那个刚才站的纹丝不动的高中男生走过来,跟在他的身后。
二楼扶梯上飞下来一样东西,砸在客厅地板上,摔碎成片片,原来是个陶瓷摆件。
“滚!”王筱妈妈站在二楼,脸色难看的吓人,“再敢带着这个野种进来,马上离婚分财产。”
王总铁青着脸,抬头看她,“我再提醒你一次,筱筱是病死的,和别人没有关系,你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非要整得大家都不安宁,对你,对我,对公司都没有好处。”说完他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就走了,高中男生也紧随在后,他一直低着头,谁也没看。
外面大门开合的声音传来。
阮棠有种被迫看了一场豪门大戏的感觉,此刻尴尬无比,抬头看一眼二楼,王筱妈妈站在扶梯旁,脸色发白,眼眶泛红,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很快沉默转身离开。
阿姨给阮棠换了一杯热茶,安抚两句,然后上了二楼。
阮棠喝了半杯茶,剩下半杯凉了,等的时间有点长,她几乎怀疑今天不该来的时候,阿姨过来请她去二楼客厅。
王筱妈妈坐在沙发里,头发整齐,脸色也恢复正常,就好像刚才发火砸东西的人不是她一样。
“刚才没吓到你吧?”她平静地开口。
阮棠摇头。
“上次你说的事,这两天我找人查了,”王筱妈妈停顿一下,神色复杂,“你刚才也听到了,不能再查下去。”
阮棠注意到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是有什么阻力吗?”阮棠问。
王筱妈妈目光微动,说:“有些事说给你听你也是不懂,饭局的事没有问题,我们家不会再继续查,你也最好不要继续查了,既然身体没有事,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阮棠没想到她这么会劝自己,愣愣地看着对方。
王筱妈妈挪开目光,没有和她对视。
“那天灵堂我看到你站在筱筱面前时间最长,就知道你和她关系一定很好,”她说,“我整理了她不少东西,有几样东西可能你们年轻小姑娘会喜欢,你拿回去留个纪念。”
阿姨抱着一个a4纸大小的箱子过来。
阮棠摆手还没开口拒绝,阿姨就把箱子塞到她手里。
箱子较沉,有点分量。
阮棠突然会意过来。
王筱妈妈说,“家里还有点事,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能来。”
阮棠捧着箱子站起来,和她道别,然后阿姨送着她出门。
在大门前,阿姨面色纠结,最后含糊地说,“我们家太太难处太多了。”
阮棠想起在灵堂里哭地不能自己的中年女人,今天又在这里见识到她几乎像疯婆子一样发火的样子,心里一时间有点不是滋味。
离开别墅区,附近没有公交车,阮棠还没有找到新工作,当然要勤俭持家,不能叫车,于是就一个人抱着箱子走。
今天王筱家发生的事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