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等人,继续往回走着。
整支队伍,沉默的令人害怕。
队伍里面,也多了一个小孩。
“你们真的打不过那些胡人吗?”
淳于越的马车内,这个稍微干净一些的小孩,已经没有了开始见到秦人时的喜悦了。
他也明白了这支队伍,不是救兵。
“我们人太少了,但是回去,可以带着千军万马来。”
“千军万马,是有多少人?”
“多到可以站满这里全部地方。”
“真的吗?”
小孩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真的。”
淳于越深呼了一口气。
手中有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他取回的一点血泥。
事情,他大概明白了。
这是一群要救这些赵奴的赵地游侠。
结果遇到了商队之中的大秦细作。
双方一拍即合。
可是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们只和十来个知道胡人战马在哪的赵奴逃走,其中就有和这个小孩。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那十来个赵奴,主动舍弃了战马,让同伴可以一人双马地离开。
用自己,阻挡了胡人的马蹄。
走了好一阵,忽然前面千夫长怒目长啸了一声。
“该死!!”
淳于越双手一抖。
还是出了马车。
这是一处惨烈战场。
满地,破碎的白骨。
几只野狼,长嚎几声后,还是在秦兵的杀气之下,夹着尾巴逃了。
淳于越下了马车。
那个小孩跟在了他后面。
不过他对于这样的景象,已经麻木了。
千夫长在地上捡起了两块碎布,是中原才有的。
“他们…”
“不,可能不是。”淳于越摇摇头。
小孩在一边数起来,然后拍着手跳起来。
神色雀跃无比。
“只有二十几个头骨,太好了,他们有人逃出去了!”
可是听在别人耳中,却只感到无比的凄寒与刺耳。
千夫长一听,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向这堆白骨磕了一个响头。
其他士卒,一样抽出了自己的剑,单膝跪在了地上,剑插在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淳于越步履有些踉跄,神色变得灰白无比。
他伸出手,在地上捡起一块骨头。
捡起两块,三块…
直到了他怀中抱不下了。
然后转身放回了自己的马车之内。
“皆是同根同源之人,忠义之骨,岂可散落异乡。”
千夫长见状,也与其他士卒,加入了进去。
过了一会。
远处有十来骑胡人,纵马而来。
或挥马鞭,或甩骨刀,指着千夫长他们,大声呼喝。
“不好,胡人追来了!”
小孩平静的神色瞬间狰狞,在地上捡起一根木头,就想冲出去。
“你们快走!”
“回来!”千夫长一把将他拎起。
小孩犹自挣扎,手脚并用。
“这是匈奴的游骑,他们很快就会引来很多人的。”
淳于越依旧在捡着骨头。
“千夫长,杀了他们。”
正拎着小孩的千夫长愕然回头,然后神色一喜。
放下小孩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还不用你!”
千夫长一边拔出自己的剑,跨上了战马。
“来几个人,斩杀敌酋!”
“遵命!”
那边的胡人,见这些秦人竟然还冲来,纷纷暴怒,拍马也冲了过去。
然而,仅仅一照面。
胡人只剩三人。
大恐之下,拨马要逃。
千夫长与另外两人,立刻弯弓撘箭,将其射死。
小孩手中的木头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
眼中泪水滚滚。
“你们这么厉害?”
“为什么不早点来。”
“赵国不是被你们灭了吗?赵人不也是秦人了吗?”
斩杀了几个胡人的千夫长,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喜悦瞬间消失。
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来了一次河套,他还不知道,这里还有赵人。
有多少还不知道,这小孩也不知道,那些赵人,被分成了几处。
淳于越没有去看千夫长的战斗,他快将这些骨头收完了。
哪怕是碎骨,在他手中,也感千钧之重。
有些指骨,是被生生斩断的。
因为胡人要他们手中的兵刃。
“老夫,没有任何资格,替前人原谅任何事情,任何人…”
“纵使老夫不愿妄动刀兵,穷兵黩武。”
“但唯一能做的,便是血仇终要血来偿…”
“否则,我儒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就不配有射了。”
“何谓射,既是君子修身养性,亦是护民杀敌…之术,”
“…张落小子,老夫忽然理解你…为何如此痛恨异族了。”
大约半刻钟后。
马车之内,装满了骨骸。
马车顶上边沿,挂了十来颗胡人头颅。
淳于越抱着小孩,坐在了车夫的边上。
“你有名字吗?”
小孩摇摇头,“没有,胡人都叫我们赵奴。”
“那么,你以后,便以赵为姓,以破奴为名。”
“奴是匈奴的奴吗?”
“是。”
“我不喜欢,那破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破。”
淳于越指了指挂在车沿上的胡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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