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言捂着自己缠着厚重纱布的额头,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还没等他坐稳,一个比他大一圈的不明生物再次把他砸回床上。
“骆言...骆言你怎么样了?”阿旭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没完全能站稳的腿弯曲着跪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本应该刚毅的脸上挂着还没干透的泪痕。
“你...你先放开我...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骆言身上几处瘀伤被阿旭的手肘压着,他本就十分怕疼,这被阿旭强健有力的手臂一压,脸刷的变成惨白。
阿旭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自己的手臂,又尴尬又好笑的噗嗤一声:“你这个臭小子,谁叫你突然冲进来的?”
若不是骆言突然闯进来,他怕是早就被那个组织的人打死了,那些黑衣人他之前见过,打人的本事绝对不至于让他断几根骨头这种程度。
骆言喘了口气,再次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点点血色。
他努力抬起自己还有些使不上劲儿的手,重重搭在阿旭的肩膀上,本想耍耍帅气,没想到直接牵连到自己险些骨折的手肘关节,疼得他再次龇牙咧嘴。
但为了在朋友面前保持自己的高大形象,他楞是捂着自己的手扯着嘴角:“你少来埋怨我,怎么就不怪怪自己做的这种蠢事?”
还没等阿旭开口,林泽川的身子已经挡在他们中间,他一把拎起阿旭的衣领,把他像块肥肉一样扔回他自己的病床上,另一只手顺势拿起骆言那只受伤的手臂。
“啊——!!!停停停!!断了断了!”骆言的哀嚎声瞬间穿透了整个楼层,好几个还在远处闲聊的大妈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声音的方向。
林泽川则是冷漠着一张脸,继续摆弄骆言那已经疼得失去知觉的手臂:“放心,问题不大,断不了。”
骆言疼得牙齿打架,却碍着林泽川这个名字的身份不敢乱动分毫,疼得他牙关直打颤。
阿旭在旁边笑出了声,他环视了一圈病房里四个风格迥异的男人,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
当年他们四个……可真是莫名其妙就玩到一块儿了呢,明明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贺随舟的冷漠,林泽川的毒舌和骆言的不羁,与他们站在一块阿旭简直连衬托都算不上,可即使如此不起眼,阿旭依旧与他们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
他们都是散打社团的成员,除开每周几次的训练之外,他们还莫名其妙住进同一个宿舍,一来二去竟成了当时学校里无数女人倾慕的对象。
可大概只有阿旭自己知道,另外三人的光环有多大,他心里的自卑便有多少。
而贺随舟他们似乎把他所有的心事全都看透,甚至好几次都能感受到他们在默默给他动力,可他的自卑终于还是盖过了别人的认可。
琳达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一道亮光,那个坚强倔强的温柔女孩,曾给过他从来没体会过的温暖。
可他终究还是错信了别人,当初在看到琳达衣衫褴褛的照片,和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的模样,从来不会大声说话的他终于第一次对人举起拳头,那人竟是他朝夕相处的好朋友。
那一日,他看着贺随舟躺在医院里,心里却一点也没有为琳达报了仇的快感,更多的竟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他逃了。
琳达像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女朋友,陪着他一路逃到了国外,甚至于连他都有了一瞬间似乎已经与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在一起的错觉。
后来琳达便消失了,没有只言片语。
直到他遇见了范茜,那个长相十分秀气透着贵气公主般气质的女人告诉他,琳达得罪了某个人,已经被迫把自己的性命买给宇航和那个人手中,若是想救出琳达便要用他自己的觉悟来交换。
阿旭大概到死也想不到,这是琳达与范茜安排的一出好戏。
后来他加入了杀手组织,这五年来他隐姓埋名,手上脏了成百上千人的鲜血,可他不在乎,直到回国之前,他还天真的认为他肩负着琳达与他自己的性命。
阿旭轻轻笑出了声,脸上的伤看上去有些落寞。
“你笑什么?”骆言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阿旭的身子往后仰了些,立刻警戒起来,脸上莫名浮起一丝慌乱。
等他回过神,年前三人像是看猴儿一般发出生性的憋笑声。
“恕我直言……”骆言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看上去有些扭曲:“阿旭你这魁梧的身材真还藏不住你以前娘里娘气的个性。”
阿旭皱皱眉,做了杀手那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自己娘了。他不甘示弱的扬起脸,摆出一副硬汉的模样:“你可没资格这样说我,现在我可是比你猛很多喔。”
顺便伸手弹了弹骆言的肩膀,他立刻嗷嗷叫着远离了他。
过了一会儿,等一众人笑够了以后,林泽川才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撑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幽幽开口:“既然你现在已经脱离了组织,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那个指使你来做这些事情的人是谁?”
似乎一语戳到阿旭的痛处,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散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低着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大约是出于杀手的职业病吧,他们自从开始训练的那天起,被灌输的思想便是自己丢了性命也不能把雇主的事情泄露出去。
虽然他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