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舟事先越过他去看病床上的人,冷淡地“嗯”了一声。
“人家好歹还是个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别传出去让别人误会你是在故意为难她。”林泽川悠悠说着,无意瞥见贺随舟的西装上靠近胸口位置有一处湿润。
方才他是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虞清酒抱进医院的,那么这只能是虞清酒的口水亦或者是……呕吐物。
林泽川和贺随舟认识多年,自然清楚他有洁癖。
别说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不会碰,连皮鞋上都不会多一粒灰尘,可眼下西装上沾着东西,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没有半点嫌弃厌恶。
林泽川挑眉,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笑了笑,但什么都没说,同他道了声别便下班了。
很快,护士将虞清酒转移到病房,打上点滴。
诺大的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输液瓶里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大概是因为药物作用,虞清酒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缓缓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记忆和理智回笼。
病房空荡荡的,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没有其他人在。
虞清酒长睫轻颤,眸子清明一片,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顿时醒悟,她不应该和贺随舟唱反调,企图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他退步。
因为贺随舟总有办法逼她低头,掐着她的软肋,到头来,她只会激起贺随舟对自己的厌恶。不单会伤害到母亲,还会让自己的计划止步不前,没有施展的空间。
要想报复贺昔楼和夏晚春,贺随舟是最关键的一环。
现在的她,只能依靠贺随舟的力量和人脉才能往前走。
窗外的天光渐亮,橙黄色渲染着一团团云,游荡在空中像是中世纪浓墨重彩的画作。
虞清酒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其实从另一方面想,进入贺氏集团也并非没有益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贺昔楼这一脉在贺氏集团中占有不少的股权,她可以趁着工作之便找到机会下手,从根源上击垮贺昔楼。
另一方面,贺氏集团的员工薪酬和待遇福利在行业里都是最优越的,她攒下这笔钱,离开后才能给妈妈更好的生活。
正想着,病房门被打开。
贺随舟拎了些早点进来,眉眼间能窥见些疲累,对视上虞清酒诧异的眼神,并没有打招呼,只是神情自然地坐到床边。
所以……贺随舟昨晚没走吗?
虞清酒注意到他的衣服并没有换。
她愣了一下,但心里对于贺随舟的恶劣印象并没有消减多少,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声音还有些虚:“昨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贺随舟解开包装袋,将温热的粥递过去。
“我。”虞清酒收敛了浑身的刺,接过粥,乖乖巧巧地看着他,笑了一下,“我当时就是一时气昏头了,觉得你擅作主张替我做决定,让我的努力都白费了,也……也不是故意要闹绝食,就是心情很差,什么都吃不下。”
贺随舟听着她解释,眼神冷淡。
“对不起。”虞清酒腾出一只手,壮着胆子抓过贺随舟的手,钻进手心里,莹白细软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讨好地求饶。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在外面受欺负了,对不起,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眼睛亮亮的,就这么眼巴巴看着贺随舟,眸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像是一只犯错后不知所措跑来撒娇的小奶猫。
爪子轻轻落下,是软垫的柔,让人的心避无可避地陷了一块。
哪还舍得再数落一句。
贺随舟眉梢一扬,对于虞清酒乖顺的模样很满意,脸上的神情舒缓,黑眸似冰川融化般,一寸寸化成了温柔的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喝粥,一会去办理出院手续。”
虞清酒的情况并不严重,打了一整夜点滴后好得差不多了,的确没有住院的必要。
她捧着粥缓慢喝着,眼睛半弯,和昨天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只有她清楚,心底压抑着的情绪。
“还真是厚此薄彼啊。”林泽川巡房,看到包装袋上昂贵的标志,“啧啧”了两声,“好歹我昨晚还为了你加了一会班,没换回来一声谢不说,连早餐都没我的份。”
贺随舟在拆装了包子的袋子,这家为了不让风吹进去,将袋子绑得有些紧。他费了劲才解开,也不催虞清酒拿,只是手举远了一点。
像是怕某人厚着脸皮来抢一般。
虞清酒发现这个小动作,有些意外,没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
林泽川明显也注意到这一点,嘴角一抽,清冷的声音响起,“好歹我也是一个医学教授,还不至于买不起一袋破包子吧,你有点欺负人了。”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才敢拿这种口吻和贺随舟说话。
“那子身上移开,别脏了它。”
“得,是我不配。”林泽川在毒舌这块儿还真没办法赢过他,耸肩离开。
虞清酒转头,看到贺随舟嘴角的那抹笑时,心里不知道怎的浮现出奇怪的感觉。
好像……贺随舟也不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吃过早餐,贺随舟开车和虞清酒回了别墅。
“妈妈。”虞清酒抱住母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瑜有些话想说,但看到贺随舟,却又憋了回去,只激动地重复说着:“那就好。”
等贺随舟走后,虞清酒把要去贺氏集团上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