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之后,效果显着。小的么少了趾高气昂,老的么也摆不成大家长的谱了。只是都不和贺画说话,试图以冷暴力默默对抗,倒是清静了不少,贺家的生活貌似进入了平静当中。
纺织厂的工作枯燥乏味,每天把棉纱梳理好纺成线团,空气里有不少浮尘,上班一整天都得带着口罩,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
这天下了班之后,贺画出厂门往外走,她们家住在机械厂的家属区,离纺织厂有一段距离,路线走熟之后,每天都得走上二十分钟左右。没走多远,一辆自行车横着停在了她的前面,车上一个男青年,梳着三七开的发型,都不随风而动,一看就摸了不少发胶。青年五官倒是还算端正,正盛满笑容,看着贺画热切的问:
“贺画同学,周末有时间么,请你看个电影怎么样?”
这谁呀?贺画瞧着这位有些自来熟的青年,搜索记忆。很快的,就从贺小画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机械厂主任家的儿子,冯有征。
桃花一朵呀,可惜贺小画对他不怎么感冒,贺画看他神色带着几分轻佻油滑,也有些反感:
“没空,不去。”从自行车边上绕过,继续往家里走。
“哎,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说个时间呗!”冯有征推着车子,追了上来。
“什么时候都没空。”贺画回了一句,也不看他,飞快的往前走着。
冯有征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虽然他父亲也是机械厂的,但并没有住在家属院,而是另外单独有房子。他大贺小画一届,自从初中那会儿注意到了小姑娘,便有些上了心。可惜贺小画从以前害羞文静,从不跟他说话,这会儿毕业了,倒能说上话了,虽然语气不好,至少有了进步不是!
“贺画同学,我也在机械厂上班了,听说你家里人都在机械厂对吗?”
贺画不理,低头走路。
“贺画同学,今年你有十七岁了对吧?”
“贺画同学,听说你有一个弟弟,还在上学是嘛?”
“贺画同学···”
跟了一段路,贺画一点也不搭理,冯有征自顾自的说得欢快,眼瞅着前边不远就到家属院了,已经有同样回家的工人往他们这边看,便停下了脚步,挎着自行车停在路边。
慢慢来,不着急,这次说上了话,说不定下次就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了。冯有征搓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看着贺画窈窕的背影,如是自我安慰着。
······
上了快一个月的班,贺画领到了第一笔工资:二十八块钱,二十斤粮票和其他票据若干。饶是见多识广,在拎着一大把钱票之后,也不由生出有钱真好的感慨。
晚饭时,贺画当着全家的面,上交家用,十四块钱加十斤粮票。贺妈收好钱票,希冀的看着贺画说:
“工业票给几张呢,天冷了看着凑凑再买个炉子。”
买炉子、买暖瓶、买针线,贺妈常用的借口。并以此清空贺小画的各种票证,贺小画这大半年就从没见这些要买的东西在家里出现过,最终买了啥,谁都不知道。
贺画也不打算拆穿,从口袋摸出一张工业票递给她:“没了”。
“咋就一张呢?不可能啊,你给我瞅瞅。”贺妈不相信,作势要翻贺画口袋,“你拿着又没用处。”
“呵!今天才听说还有没用处的票,您倒是给我一些。”贺画不惯着她,贺小画要啥给啥,最后落得不是差点给人卖了,也没见贺妈说一句好话。
贺妈嗫喏着不说话了,打架余威尚存,她也明白三丫头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回到房间,贺画把小姑娘的小金库翻了出来。这小姑娘老实得可怕,工作了大半年,小金库里就几块钱几斤粮票,用一小铁盒子,藏在床底下的木头箱子里。
这地方太不隐蔽,跟放明面上没啥区别,还没被抄空家底,只怕是那两位都明白,小姑娘没啥家底。真撕破脸皮了,还能要啥给啥?
现在不一样了,贺画藏东西的能力,得到过母上大人和诸位室友的多方认证,就那么大点地方,嘿嘿,就是找不着!
贺家房子总共五十多平的使用面积,两室一厅加个小厨房。贺爸贺妈住一间,两兄弟住一间,姐妹两个只能在客厅角落里放张床,用木板隔一下意思意思,顶上还有二十多厘米压根就没封上,门么也就是一帘子,四处漏风。条件就这么个条件,这时候都不宽裕,将就着过呗。
拿出十块钱并几毛几分零的,剩下的藏了个严实,明天终于放假休息了,一个月就休息两天,可真不容易。
······
次日一大早,贺画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贺小弟不知从哪儿猫了过来:“姐。”完了还不走,只盯着她转悠,就差在脸上写着快问我、快问我了。
偏不!贺画无视他走了。
贺小弟一脸委屈,二姐变了,从前可不会这样。
姐弟俩年龄相仿,性格相仿,打小算是比较亲近,以前贺小画去大伯家方便时都会捎上他,这次没想到这么冷淡。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能二姐就到了变一变的时候了,好吧,那就原谅她了!
自我开解完毕,贺小弟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我干啥,不用上学了?”贺画脚步不停。
“今天周末,姐,我想跟你一起去大伯家,在家一个人可没意思了。”
“你个小孩子知道啥有意思没意思,我看你是嘴馋了吧?”大伯家条件好,且大伯母人大方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