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暑热略散,孙家珏抱拳道:“王爷,可是想问欠银收缴情况?”
贾琏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晦暗,这不废话嘛,请你来,除了这事,还能有别的?总不会喝酒听戏。
忠顺举起玻璃杯“吨吨吨”将酸梅汤一饮而尽,随意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难处吗?说出来本王给你们做主。”
孙家珏大喜,正要开口,门外又有通报:“王爷,汪公子、石公子到了。”
“都请进来!”
哗啦。
玻璃珠门帘再次被掀开,一个个头不高白白胖胖的少年先走了进来,正是汪国柱。
这人生的一脸无害,见谁都笑,一笑俩酒窝,又甜又醉,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来个摸头杀。
任谁打眼一瞧,都觉得这是个小白兔般可爱纯真的少年。
小白兔?呵,贾琏嘴角抽动。
小白兔,啊不,是汪国柱,今儿穿了件浅绿绣海棠花直裰绸袍,头戴嵌红宝银冠,脚踩麂皮浅口船型鞋,手里拿着把泥金海棠扇。
后面跟着进来的是石磊,比汪国柱大个几岁。
他个头颇高,足有一米八几,一身**的腱子肉,单眼皮,小眼睛,高鼻梁,厚嘴唇。
虽说生的极有特色,但这样的五官凑在一起并未给人貌丑之感,反倒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如平常一般,穿着箭袖靛青光面长袍,用的是松江三梭布。
这位是个另类,不爱丝绸只穿棉布。
“王爷,林先生,孙大哥,琏二哥!”
两人进来,一一行礼问好。
“坐吧。”忠顺点头示意,照旧让人上了酸梅汤。
汪国柱从袖袋里扯出汗巾抹抹头上的汗:“这天儿真热,入暑了吧?”
“中伏了。”石磊瓮声瓮气地答。
“唉,这办差办的我都忘了日子。”汪国柱感慨道。
琏二眼睛里全是妒火,这小子不老实,难道真收了不少欠银?不对呀,让人打听过,明明户部没大动静。
想到这里,他眼带疑问的看向孙家珏。
孙家珏暗骂,这个汪国柱,年龄不大,老奸巨猾,当着他们的面刷王爷好感,实在过份,完全没有兄弟情谊。
忙的忘了日子?哪怕没收上欠银,苦劳也稳了。
啐!
抬眼看到贾琏的眼神,他没看懂,眼神比贾琏还困惑,似乎在问:“啥?”
贾琏扭头,心底升起一股子你卖了还帮着数钱,傻的只有一张壳子能唬唬人。
只听忠顺笑道:“辛苦各位了!这大热天出门催账的确受罪。”
汪国柱露出酒窝:“为王爷尽忠,为皇上尽忠,为大周尽忠,为百姓尽忠,只有甜没有苦,实我等之荣幸也!”
啐!这是贾琏。
啐!这是孙家珏。
汪小弟说到我心坎里了,啥时候我也能出口成章就好了。这是星星眼的石磊。
汪国柱将小伙伴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暗哼一声,这才到哪儿?没看王爷情绪没一丝儿波动嘛。
“刚刚正问办差的难处,孙大琏二还没说的出口。”忠顺王靠着太师椅,翘起二郎腿,手里随意摆弄着扇子。
“难处?”这谁不知道,还用说?汪国柱瞪一眼孙家珏和贾琏,不争气的家伙,没有他可如何是好。
只听汪国柱甜甜一笑:“王爷,这难处还真没遇到多少。”
孙家珏愕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贾琏皱眉,话说的这么满,真的好吗?
石磊仍像座青山般沉默无言,眼里的信赖一如既往。似乎表示只要汪国柱说的都是道理。
忠顺也微微吃惊,就他所知,事情进展并不大。
汪国柱摇着海棠扇笑道:“除了三天两头见不到人的吴郑冯陈褚卫几家,蒋沈韩杨何吕施张都很热情,也就还银承诺了分期清缴。尚算顺利。”
没见到人的几家是内阁大臣家,承诺分期清缴的是勋贵宗室极其姻亲,全都是欠银大户。
只要这些府上清缴完毕,压力便也没多少了。
厉害,不仅给拒绝接待的人家上了眼药,还机智的提出分期付款的解决方案。
若全都一毛不拔,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放,必然威信大失。
别说不可能,相权即内阁的权力,与皇权之间从来都是呈拉锯式的,一贯此消彼长。
内阁若有机会破坏皇帝威信,从不吝下手,好以此增加内阁威望。
话又说回来,汪国柱不仅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失败原因解释了一番,因对方正在筹措中,不日按照计划即会前往户部办理。
漂亮!贾琏暗暗称赞,反正他是想不出这般应对的。
林先生一脸赞赏的看着汪国柱,决定劝说忠顺王加倍重用少年,这是位既能干又聪明的人,潜力无限。
忠顺闻言大是高兴:“说了第一笔银子何时上缴吗?太晚可不行。”
他可没有勇气天天面对金尚书的围堵追杀。
汪国柱点头:“明日休沐,后日一早便去。”
“好!”忠顺王一拍桌子,“办的漂亮!本王有重赏!”
一听有重赏,孙家珏与贾琏先是一喜,随后又是黯然,催缴名单是分开的,分头行事,自然是沾不上汪国柱的光的。
于是,两人齐齐看向石磊,这个一心练武的武痴走了大运,跟对了人!
嫉妒,真是嫉妒,“老天疼憨人”,这话果然是对的。
“哎,本以为没有本王出马,你们讨债小分队一定会铩羽而归,没想到收获颇丰,好样的!”忠顺越说